第7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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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旁的牆上,掛著那張合影。

合影裏所有人都沐浴在高原強烈的陽光裏,他們的笑容像是被鑿子刻在臉上,鮮明,無法改變。那次阿裏之行後的一兩年,我們曾聯係不斷,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聯係逐漸減少,偶爾通話會重提那次旅行中的某個故事,但更多的隻是幾句簡單的問候。到了後來,人人都為生計奔波勞碌,事情越來越多,相互間的問候,卻越來越少。幾年以後,我竟和合影裏的所有人,都失去了聯係。

死者真的會在我們中間嗎?

朗剛通過電子郵件發來一張死者照片。死者麵容枯槁,膚色漆黑,雙目深陷,額間有繭,頭發板結成手指粗的一綹一綹,如拖把上汙黑垢膩的布條看了死者照片,我長舒一口氣。我推斷他是長期在藏區托缽遠遊的流浪漢,或者是翻越了喜馬拉雅山脈,從印度、尼泊爾來朝覲聖跡的苦修者。在去阿裏的路上,我不止一次見過這樣的人。

死者與合影上的人無關。我心裏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那他為何要藏著與自己無關的合同?

媽媽端著油燈上樓時,夜已很深。就在我疑惑電燈這麼亮,媽媽為何還點油燈時,卻發現閣樓上所有的光其實都來自媽媽手中的這盞油燈。油燈上的玻璃罩,透徹明淨。

媽媽將油燈輕輕放到桌上,然後站我身旁,和我一起端詳那張合影。

“他們都好嗎?”她輕聲問。媽媽知道合影上每個人的名字。當年往牆上掛這張合影時,她問過我上麵每個人的名字,從此再沒忘記。

“你們曾經一起朝聖,神靈會護佑每個人。”見我沉默著轉身朝箱子走去,媽媽就這樣自言自語。

箱蓋掀開的那一瞬,我聞到一絲若有若無的奇怪味道。木槍、泥偶、彈弓、手抄本,第一次遺精時用的紙巾箱子裏塞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在仔細地翻找和嗅聞後,我終於確定那神秘氣味是從鐵皮糖盒裏竄出。鐵皮糖盒鏽跡斑斑,麵上的漆繪已模糊。我費很大勁,才把它撬開。一股甜瓜的香味撲鼻而來。糖盒裏,一個拳頭大的金色甜瓜,新鮮光潔,就像剛從藤上摘下。甜瓜上伏著一隻白蛾,白蛾慢慢展開翅膀,它先小心撲閃了兩下,然後突然光一樣飛了出去。金色的甜瓜立刻變得暗淡,快速地發黑,腐爛,轉眼化成一灘淤泥粘在盒底

我第一次從頭至尾目睹一件事物,在瞬間由鮮活走向腐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