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姑姑送著江太醫離開後，慕語示意所有人下去，屋子裏隻留下了他們兩人。
“既然你已經知道，母後也就不瞞你了。”
慕語垂下眼眸，“你的腿疾確實是我有意拖延，先別問我為什麼，我給你講講當年的故事吧。”
“當初在太子府的時候，太子和太子妃琴瑟和鳴，眾人豔羨。”
“但聖上薄情又多情，多情必多疑。”
“太子能愛太子妃，但皇帝卻不能愛一個父親手握重兵的皇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後來選秀，聖上一眼看中宸貴妃，不顧規矩章程，直接封妃，生下二皇子後晉為貴妃，後來去世被追封為元宸皇後。除了真心寵愛，也是有意利用她壓製皇後。”
“皇後擔心二皇子會影響大皇子中宮嫡長子的地位，與宸貴妃明爭暗鬥。”
“後來所謂的巫蠱之術是聖上和宸貴妃為皇後布的局，但皇後無意間聽到風聲，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雖說後來依然被廢後，但這次確實是躲過了。”
“於是我成了替罪羊，當時我情緒激動暈了過去，是怡妃勸說聖上請來太醫，才發現我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宴兒，你救了我的命，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保住你，你的腿疾是最好的借口。”
“無論未來登上皇位的是哪一位，哪怕隻是為了維護自己賢良的名聲，他都不會去為難一個身患腿疾的皇子。”
“如此一來，母後就能讓你成為一個悠閑自在的閑散王爺，一世平安喜樂。”
樓時宴聽她說完，心裏平靜不少。
“母後，兒臣知道您是為了我好，但您有沒有問過我的想法？”
“我之前不爭是因為我不想爭，但如今不一樣了。”
“我喜歡…不…愛上了一個人，我想給他時間最好的。”
慕語憂心忡忡地握住了樓時宴的手。
“可儲君之位不是兒戲！這後宮裏，都道是母憑子貴，其實恰恰相反，是子憑母貴。”
“你和景兒同為我所出，你出生冷宮，景兒出生時我已是貴妃，所以你們在聖上心裏的地位都天差地別。”
“若是元宸皇後的二皇子還在世，你以為你們會有爭儲位的機會嗎？”
“廢後的大皇子和元宸皇後的二皇子已去，現在你就是聖上的長子。”
“本朝沒有殘疾皇子即位的先例，所以他們不把你當競爭對手。一旦他們發現你恢複，便會群起而攻之。”
“這條路一旦走了，就沒有回頭路了。”
樓時宴神色不變，堅定道，“兒臣心意已決。”
慕語輕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勸不動他了。
“好吧，母後答應你，若是景兒贏了，我會保住你和你喜歡的那個孩子。”
“也請你答應母後，若是你贏了，務必留景兒一條性命。”
慕語的眼神帶著些哀求，她實在不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自相殘殺的樣子。
“母後，兒臣謹記。”
說開了之後，慕語心裏反而放下了一顆大石頭。
“如今聖上正值壯年，皇子們卻都野心勃勃。因為你的腿疾，他目前對你倒是沒有提防，這是你的優勢。”
樓時宴點點頭，他知道了母親的苦心，但他也不是什麼草包。
京城裏有幾家酒樓和茶館都是他在幕後經營，不僅能掙錢，還能掌握各方的動向。
暗地裏他也有私兵，就算有人容不下他，也足夠自保。
以前隻求安穩，如今這些卻是他爭儲的籌碼。
離開承乾宮，秋月姑姑送了他一截。
“三殿下，娘娘這麼多年在後宮也不容易，以前有資曆高的嬪妃壓著，現在又有年輕鮮妍的新人虎視眈眈。”
“可憐天下父母心，還請殿下不要怪罪娘娘。”
秋月在冷宮時都不離不棄，樓時宴十分敬重她，點點頭道。
“母後的苦心我都知道，姑姑不必憂心，隻是以後的路我自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