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3 / 3)

任哪間屋頂都有鬥拱和雙飛簷,池塘是漢白玉的,鴛鴦雕在漢白玉上,頭自然就是白的。除了沒有並蒂蓮之外,其他的竟都符合。

難不成,藥先生說的是真的?

我看看鴛鴦又看看楚修竹,她被我盯得發毛,偏了頭笑道:“怎麼?”

我眨眨眼睛,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從懷裏摸出荷包,將裏頭收著的平安符掏出來遞給她:“險些忘了這寶貝。要我說,我在藥王穀的這幾年,青陽派的列位祖師爺有可能顧不上,我能夠逢凶化吉平安無事,還是得靠你的平安符。”

楚修竹接過來,也笑道:“我說什麼來著?這道符靈得很。雖然時間長了些,但也將你平安帶回來了!”邊說邊掏出自己的荷包,極小心地將平安符收了進去,再把荷包妥帖放回懷中。

我轉眼看看站在遠處的李少陽,幾句話在舌頭上打了個滾,還是咕隆吞了回去,換做一個不疼不癢的問題:“師姐與掌門師爺關係親厚,仿若親人一般,是否韓掌門原本就是師姐的本家親戚?”

楚修竹笑著搖頭,小臉上隱隱透著幾分哀傷:“是掌門師爺宅心仁厚。——我是遺腹子,家中裏裏外外全靠我娘一人操持。她身體本就不好,我又從小體弱多病,累得她操勞傷神,尚在壯年便心力交瘁,這才不得已帶我上山拜師,省得我日後流落街頭。掌門師爺見我小小年紀便孤身在外,難免心生憐憫,於是時常抽了空子看顧著我些,日子久了便也習慣成自然。”

我看著她的哀傷麵容不由一歎,再轉頭看一眼李少陽,心說這件事還是先不說的好。

平安符是她娘留給她的唯一遺物,當年她好心交與我,本是為了保我平安,我卻私自將它拆了,首先便不占了理,再說什麼都熬不過這個前提。此其一。

二來藥先生說話向來半真半假,若他是出於某些未知的目的希望我不要與她走的太近而隨便扯了個謊話,我貿貿然信了未免稍嫌莽撞。畢竟判詞中提到的東西都是常見物事,稍富貴些的人家便能找到池塘荷花鴛鴦,我看這漢白玉池子可疑,也許隻是出於心理暗示。

三是這控訴太過嚴重。若我將藥先生的判斷完完本本說了,無異於指證楚修竹她娘與魔教有來往。就算我和她並無私交,單憑她的女主身份,她娘就算和魔教有什麼也是迫不得已,鬧到最後除了給她增加一點可憐可愛之處以外,還叫我與她反目成仇了。這樣未免得不償失。

所以於公於私,我都不應該就這樣貿貿然同她說了。

再等等吧,若是日後有什麼證據能夠佐證藥先生這番話,我再說與她知道罷!

主意打定,我再無意在這個話題上深入下去,於是東拉西扯著岔開話題,和她又說笑了幾句之後,便借口旅途勞累,央她送我回房歇息了。

躺在床上,我仍是念念不忘那個漢白玉池塘,心裏反反複複地重複著判詞的最後一句:鴛鴦鳥,對白頭,白頭不棄死相隨。

念著念著,我便睡著了。然後我果不其然地做了個夢,夢中果不其然出現了一位和楚修竹長相極相似的年輕婦人。她麵有病容,眼圈通紅像是剛剛哭過,正抖著手將一封信放到一個小木匣子裏。那眼神哀傷得,好像全世界都蒙上了一層藍色。

我卻沒有半點與天地同悲的意思,內心蠢蠢欲動,直欲效仿前世的狗仔隊,扛著長槍短炮將話筒杵在她鼻子底下:“夫人,您能否透露一下,您生前是否跟魔教有過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