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渣滓們!”
此時廣場中央,陸景明顫顫巍巍站起身,衣裳破敗,露出上半身,本來白皙皮膚變得黢黑,胸前背上掛著幾道刻痕,指間隱隱有電光交接。
反觀與他,其他眾人倒顯得更為狼狽,死的死,傷的傷,倒了一片。
清沐手持著劍半跪著,內息靡亂,在體內橫衝直撞,喉間隱隱有一股子腥甜往上冒,被他強壓下,分出少部分內力,聚於一指,伸手點住攢竹,商曲二穴,閉了痛感。
隨後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站起身,發動過一次陰雷訣後,麵上雖看不出來,這陸景明也是強弩之末,再發動一次陰五雷他怕也是承受不住。
即便心中已有六成把握,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急躁。
他們到底何時能來?握劍的手微微顫抖,鼻下有血冒出,他隨手抹去,再拖下去……
他快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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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鳶。”
“阿鳶。”
誰?是誰?是誰在喊我?
“阿鳶。”一陣光影掠過,輕柔的女聲傳來,“阿鳶,到這來。”
劉鳶在夢中看不真切,反應過來已經沿著一個方向走了很長的路,光影包裹著她,她並不排斥,相反,隻覺得這光十分的暖。
一人在路的盡頭,她揮揮手,引她過來。
等劉鳶反應過來,已走到女人麵前。
“你是?”劉鳶稍稍往前傾身,但無論她多努力,都看不清她的麵容。
不知為何,她所帶給她的感覺,很安心。
女人輕輕撫上她的麵龐,將額邊碎發攏到耳邊,雖看不清麵容,劉鳶卻能感受到她眼中的疼惜與慈愛。
“我是你娘。”
娘?
她話音剛落,劉鳶心中積攢已久的萬般委屈,瞬間如蟻穴潰堤般崩壞。
“……娘?”她眼中帶著絲絲淚,滿是不可置信,不確定地喊著。
“誒。”得到一聲肯定的答複後,她心中空缺的一處瞬間被填滿,淚終是決堤。
“娘!”劉鳶抱著她,一次次喊著她。
雲舒不厭其煩地回應著。
待劉鳶平複心情後,從她懷中抬起頭。
雲舒溫柔地看著她,不舍道,“娘的時間有限,阿鳶,別去錢雲觀,那兒有你的劫數。”
“錢雲觀?”劉鳶話音剛落,眼前身影向後走去。
劉鳶奮力跑著,連一片衣角也未抓住。
“娘!別丟下我!!我再也不想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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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劉鳶奮力坐起,許是太過用力渾身酸疼,耳邊有車轍輾過地麵的聲音,環顧四周,她正半躺在馬車內。
“怎麼了?”青柏拉開車簾,“是做噩夢了嗎?”他走進車內,拿手帕沾水,擦過她的額頭。
劉鳶腦袋傳來陣陣刺疼,“柏叔,我睡了多久?”
“差不多六個時辰。”
“才六個時辰。”劉鳶喃喃道,有些恍惚道,“倒像是過去了很久很久一樣。”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劉鳶問道。
“去會會這紅紗障的始作俑者,自從上次在計都一戰後,你陷入昏迷,這路上迷障仍在,這路倒是找的廢了些時間。”
劉鳶思索道,“柏叔,紅紗障之行後,我想了解一個人。”
“何人?”青柏回道。
“我娘。”
“怎麼突然好好提起夫人?”
“一直以來,我對我娘知之甚少,自我出生以後就沒見過她,我也曾怨恨,後悔我娘為何要生下我,如果不是我,我娘也不會難產而死,更是在了解到母親生前與爹爹二人感情甚篤,從那時起我心中就滿是愧疚,而現在就連爹爹也下落不明。”劉鳶望向窗外,扒在車窗的手青筋突起,她雖語氣平靜,但心中如何平靜?
青柏望著她,眼中滿是心疼,阿鳶這一路走來實在艱難。
有一瞬間,他想全盤托出,他想說,主上其實沒死,他活的好好的,其實你可以不用那麼辛苦。
可是千言萬語到了他嘴邊,卻轉為歎息。
主上大計,萬不能破。
青柏安慰道,“夫人雖是難產而死,但事實存在出入,此事與小姐並無關係,我答應你,待此事告一段落,我會將先前我所知道的一切,告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