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媽病好了，媽就去賺錢，賺很多很多錢，媽要給你買大房子，讓你考最好的大學……”
她越說哭聲越大，越說越悲切，說到最後哽咽變成了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無用，還是在哭死去的丈夫早早拋棄他們孤兒寡母，亦或，還是在後悔……
寒風嗚咽地刮著，斷斷續續的將哭聲連成一首淒慘的小調漫進夏瑤耳朵，她擰了擰眉心，下意識想，這個王金花又在做什麼妖？
……
“在這幹嘛？”
夏小兵正要把王金花從地上扶起來，冷不丁從背後響起一句。
聲音冰冰冷冷的，沒什麼溫度。
但聽到這話，夏小兵緊蹙了半天的眉頭霍然鬆開，轉瞬間被驚喜替代：
“姐！你終於回來了！”
王金花淚水婆娑地看著她，嘴唇囁嚅了幾下，“死丫頭，你還知道回來啊。”
夏瑤立在原地沒動，目光自上而下端詳兩人一遍。
“姐，媽摔倒了，可是我們沒有……”夏小兵沒臉再提“錢”字，捏緊拳頭，半晌後盯著夏瑤遲疑地問，“你可不可以找鄰居借點，先給媽把病治好？”
“你放心，這錢算我借的，我來還！”
“還？”夏瑤輕嗤：“你拿什麼還？三百塊彩禮還欠著呢。”
她不是原主，對王金花完全沒感情，不過，倘若這個女人萬一真癱瘓了，以後會是個大麻煩……
她很快明白王金花剛才在哭什麼了，這兩人肯定是沒借到錢。
夏瑤沉吟片刻後，把目光轉向旁邊的自行車，淡淡道：
“去把單車賣了吧，李嬸兒子剛找了工作，可能會需要，你過去問問。 ”
“賣車？”夏小兵下意識抬高了聲音，“那我明天上班騎什麼？”
“坐公交，或者走路，隨你。”
心疼兒子慣了的王金花一聽這話就想駁斥回去，不過眼下自己什麼情況還不知道，她沒膽子再朝夏瑤發火，商量著說：
“半舊的車也賣不了幾個錢，以後買新的更貴。瑤瑤，你去找李嬸借點，等媽好了，媽上班還，不會連累你。”
“我麵子沒那麼大，周圍鄰居誰不知道咱們家窮得底朝天了，誰還敢借？”夏瑤居高臨下看著狼狽的王金花，目光幽幽，“換作是你，你會借嗎？”
“我……”王金花垂下眼瞼，不再吭聲。
“賣了！”夏小兵揮拳重重砸在單車屁股上，震得底座彈簧嗡嗡直響，“不就一百多塊，等到年底我買輛新的就是！”
話落，他拔腿往李嬸家走去。
這會兒還早，不到八點，點點暈黃的光圈從窗戶玻璃裏透出來，襯得夜晚靜謐、蕭條。
筒子樓沒了往日的喧囂，夫妻不吵了，老人不咳了，小孩剛哭鬧幾聲就被死死按住，連電視聲也調小了，家家戶戶都在屏息凝神注意著夏家的動靜。
夏小兵的腳步聲還沒到李嬸家門口，那扇緊閉了半天的房門主動打開，李嬸滿臉堆笑迎出來，熱情道：
“夏侄兒，鄰裏鄰居的，咱也不趁火打劫。你那台二八大杠騎了三年，打個三折折舊，就算你四十塊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