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枝做了屍巫黎司便不見了，那清瘦的屍巫再也沒出現。
烏篷教著黎枝識字，也教黎枝屍巫該做的事情，原本應該出現在這裏的屍巫正盡心竭力的為倉促上位的屍巫傳授所有知識。
屍巫不是在祭祀時候坐在那裏就可以的人偶，他是神在世間行走的軀體，是神在世俗的顯現。所以黎枝被禁止對外交流，修正了不合格的舉止，每天需要閉眼靜坐許久。
黎枝時常對烏篷抱怨這些規矩，烏篷總是對黎枝進行一些說教，最後一次黎枝抱怨的時候，烏篷不再說教，而且反問道：“屍巫知道關著的那些人怎麼樣了嗎？”
黎枝不知道，於是烏篷將他帶去他曾待過的牢獄，那裏已經住了他人。
“他們都死了。”烏篷淡淡說道。
漠然的目光注視著黎枝，黎枝知道這是烏篷對他的警告，失去了屍巫身份的黎枝隻有死路一條。於是黎枝安分下來，認真學習如何做一個屍巫。
溫厲夫人掌管災厄與疾病，作為他的屍巫，黎枝也擁有這個力量，所以時常有人來請他賜福與救命。
請屍巫賜福是很講究的事情，需要帶上誠心與祭品才能請動屍巫，屍巫則要端坐好，接受信徒的供奉，作為交換他將滿足對方的合理需求。
祭品時常是一些糧食，偶爾會有肉食，最稀少的是糖，不多的甜味讓黎枝很少分給其他人。
“其實糖隻是少。”烏篷說道，“大祭時候的供品才最珍貴。”
黎枝搖搖頭：“白水煮的沒味道。”
“珍貴不在於味道，而是內在，因為他最幹淨。”
在給信眾賜福後，烏篷時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黎枝也不在意，因為接下來會來到他喜歡的環節，坐久了而僵硬的肌肉在烏篷的雙手下鬆弛。
黎枝很享受這種按摩，從頭到腳的按摩讓他十分受用，隻是他總覺得缺了東西，比不上黎司的手法。
這種日常沒有維持多久，烏篷懷孕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他開始減少在黎枝麵前出現次數。
“胎兒的精神很脆弱。”大祭上陪伴黎枝的女巫解釋道，“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便是為了贖罪，神光照久了，他們就活不長了。”
“我是烏篷的前輩，現在叫烏魚。屍巫或許還不清楚，我們這些當不上屍巫的人會改成烏姓，用來說明我們被業障染黑，不配成為神的軀殼。”女巫看了看黎枝又說到，“在此之前我們也曾經姓過黎，這是夫人的姓…隻不過我們還是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夫人的恩寵。”
烏魚漸漸代替了烏篷，他更溫柔，更寬容，黎枝可以走去更遠的地方，也可以隻靜坐短暫的片刻。
“姓很特別嗎？”黎枝問道。
“姓很重要，他表明了我們的身份，黎是溫厲夫人的姓，他是天空，掌握著災厄與疾病；民是五蟲夫人的姓，他是萬物，掌握所有的生靈；百是此山將軍的姓，他執掌權力、戰爭、漁獵與鍛造；姓是水風夫人的姓，他是大地，掌握地麵與水脈，凡民都不過是假借他的山水地域來做姓氏。”
這是黎枝第一次係統的了解神係，也第一次知道自己已經成為最接近權力頂端的人，某些方麵比司巫與大王權利更大。
司巫製定祭祀的禮儀，大王管理世間萬民，作為溫厲夫人的軀殼，黎枝可以決定祭祀的一切，萬民的生死。
於是烏魚開始向黎枝請示年終大祭的問題：“司巫說往期黎司大人要的的祭品太多了，希望能夠減免一些，屍巫您覺得如何？”
“那就隨他說的去做吧。”黎枝對祭祀不在意，他正放鬆的享受著按摩，與烏篷相比，烏魚細長的手指更加靈活，也更加舒爽。
“屍巫要掏耳朵嗎？”烏魚忽然說道。
黎枝點點頭，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開始，他便沒有認真掏過耳朵，來自烏篷的壓力讓他沒有時間分心。
異物感從耳朵傳來，黎枝打了一個激靈，連忙躲開：“我自己來就可以，掏耳朵這個。”
“屍巫請不要動，掏耳朵與按摩都是用來服侍您的，希望您先試試。”烏魚說的似乎有道理，尤其是他拿出了一整套器物。
“準備的有些匆忙，下次我會帶些熱水過來，為屍巫做一場完整的掏耳朵。”借著陽光烏魚小心翼翼的使用掏耳洞。
讓別人掏耳朵確實是另一般享受，尤其是在掏出好大一坨的時候。
烏魚用羽毛給耳朵帶來酥麻的感覺，偶爾會有幾絲羽毛劃過耳膜，電流從耳朵傳到心髒。黎枝就這樣被拿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