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下旬已是夏末,夜晚七點多南市的天色剛暗下。這是離市區最近的小鎮童鎮。墨淩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隨意的搭在身側,慵懶的靠著駕駛座椅背,車內放著輕鬆的音樂。路過公園時習慣性的降低車速,眸光不時的瞟向公園一側的籃球場。
近一個星期每晚這個時間點,籃球場內總有一道纖細的身影獨自打球。第一次看到時,墨淩以為是個高中男孩,那好似泄憤似的打球方式令他側目低笑,真的毫無技巧。第二天路過時又看到同一個打球的人,不經意的放緩了車速多看了幾眼,內心感歎年輕真好。然後發現原來是個女孩,短發、纖瘦、一身淺藍色運動服。每天同個時間、同個地點、同個女孩,打球也一如既往的沒有技巧,泄憤式的打著。
忽然女孩摔倒在地,墨淩不自覺的靠著公園圍欄的外側停了下來。看著女孩一條腿倚著籃球,一條腿似是艱難的豎了一點,手碰上腳踝輕皺起眉頭,似乎想站起來,試了幾次還是沒能站起。墨淩解開安全帶下車,繞進公園。
岑依正在感歎自己時運不佳時,頭頂忽的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需要幫助嗎?”
岑依抬頭,男人高大且略顯魁梧,眉眼清冷的望著自己。輕笑一聲,岑依開口:“謝謝,我坐一會兒緩緩,應該沒什麼大礙的。”
女孩的聲音清脆中帶著疏離,墨淩眉頭一蹙,道:“你的腳踝看上去扭的不輕,我建議你去醫院看下。”看著女孩的運動裝好像沒有口袋,地上角落的一邊放著一瓶水和一串鑰匙,大約身上沒帶手機,便又開口道:“需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嗎?我的手機可以借你一下。”
岑依聽到家裏人三個字時,神情愰忽了一下,輕嗤一聲,又淡淡笑了下,低頭看著受傷的腳說:“我沒家人。”又覺得和一個陌生人說這話有點不合適,又說:“沒事的,謝謝關心,我住所離這不遠,坐一會就好。”
墨淩也沒多說,看著女孩微亂的發頂有半分鍾,轉身離開公園。坐上車打算離開時,轉頭又望向公園裏坐地上的女孩,那小模樣脆弱中帶著淡淡的憂傷。他心頭似是被蜂蟄了一下,微疼,舌尖頂了頂腮幫子,輕罵了句,操,老子助人為樂還不領情,又認命的下車繞進公園。
岑依聽到腳步聲轉頭看到去而複還的男人,微愣。墨淩也不廢話,手指了指圍欄外的車說:“我送你去醫院看下,抱好你的球。”接著蹲下身,一手穿過她的腋窩,一手攬在她膝彎下,一個公主抱把人抱起來往外走。
岑依驚呼一下,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公主抱,還是一個陌生的男人,有點慌亂。
“等,等一下。”
男人停下腳步,低頭看向懷裏的女孩。岑依結結巴巴的說:“那個,我的鑰匙,地上。”
墨淩輕笑一聲,走到放鑰匙的角落,輕輕放下女孩,說:“傷腳別碰地,抓著我點。”然後一手扶著女孩,彎腰拿起地上的鑰匙放進自己的褲兜,又抱起女孩走出公園。
把女孩抱進副駕駛室後,叮囑她係好安全帶,才繞過車頭上車。一邊發動車調頭,一邊戲謔道:“放心,我不是壞人。今天已經26日了,幾號開學?你這腳估計得休息一陣子。”
岑依一怔,“我已經大學畢業了。”
墨淩側頭看了她一眼,“看不出來。”
岑依沒再說話,主要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在醫院不遠,十幾分鍾的路程就到了。
到了醫院急診室,檢查,拍片,拿藥。直到重新回到車上已經是十點多了,岑依還是一直處在茫然中,甚至沒聽清醫囑。二十二年的人生中從未有人為自己如此盡心過,哦,好像不久前也有一個人半夜送自己就醫,為自己忙前忙後。好像這生活也沒那麼糟糕,至少也有碰上好人。
墨淩坐在駕駛椅上靜靜的看著一直不在狀態的女孩也不出聲,直到女孩自己回過神來。
“額,抱歉!可以回去了嗎?”岑依微紅了臉輕聲道。
墨淩輕笑,“想什麼呢想的這麼入神,回吧,你住哪?”
“就那個公園你停車的那條路到底轉個彎就是。”岑依說著頓了頓又補充道,“我住的房子就在路邊上。”
“好,”墨淩輕應了聲就開車出了醫院。兩人都不說話,車內一下就安靜了。
岑依有些不習慣這安靜的氛圍,不時的偷瞄一側的男人。
“哥是不是長得很帥?想看就看唄。”男人低沉的聲音中帶著戲謔的笑意,“有什麼就說,你家裏有吃的東西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