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夫人太過激動,她與錢梁丘這很長一段時日吃不好也住不好,加之這上山之路又耗盡所有的體力,此刻的身體已經掏空。
在見到兒子的那一刻,她把體內所有喜悅的細胞同時燃著,到達頂點,而之後她瞬時的枯槁,形若秸灰,她就這樣倒下了。
一家人團聚還不到一刻,連話都顧不得說上兩句,就因此而停止了,錢梁丘也沒時間去理會錢神坤了,他抱起錢夫人隨著神算子回了客房,錢神坤像個小猴子般跟在幾人的身後。
神算子掐過脈,“夫人也並無大礙,讓棒槌好好的陪陪她,他是思兒心切,急攻心火,加之旅途疲憊。”說完拿出一顆藥丸讓錢梁丘給錢夫人服用,神算子有午課也就先回了。
客房裏隻剩下這一家三口,錢夫人吃過神算子的藥雖還沒醒過來,但氣色好了很多,臉上又恢複了血色。
錢梁丘看了一眼錢神坤,你怎麼到這裏了?
錢神坤出生時就是個小幹巴瘦,長到現在,還抽抽巴巴的,就像營養不良,跟個小猴子沒什麼區別。
“我、我、我也不知道。”
“隻記得,那時家裏很亂,有很多人,有一個禿頭要把哥哥帶走,我看到了,就拚命攔著,誰知那個禿頭也不理會我,那我就上前去咬了他,那人的左手被我咬傷了,流了血,他把我推開,後來人多向外,把我拌到了,再後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棒槌這又是什麼?”
“師父給我起的道名,他說好養。”
錢梁丘不語,此刻的他也很是疲憊,但顧及錢夫人還未醒,又害怕錢神坤從自己的眼皮底下丟掉,他可不敢休息。
他拉開一把椅子坐在了桌旁,“神坤、你過來,”錢神坤走了過去,他不知父親要他過來做什麼,雖然他還小,離開家這麼久了,離開父母這麼久了,但他不想家也不想父母,他真的不想,他可還怕他父親凶他,在家的時候,他知道父親是喜歡哥哥的,每次父親凶他,都是母親救他,他又抬眼看了看母親,這會母親生病了。
“你小蘇姐姐結婚了,”
“小蘇姐姐結婚了?那喜糖呢?”他有些驚訝、可這種驚訝幾秒鍾就被另一種饞蟲給吞噬了。
是呀,如果沒有意外,小蘇的婚禮將是盛大的,唉、錢梁丘歎了一口氣。
他什麼時候能想到與兒子們再相見,如果知道……他眼淚頃刻之間就滑落出來了,一把把錢神坤攬入懷中,男兒有淚不輕彈,那可能他從沒有經曆過人生的絕望,功名利祿的轉瞬即逝,家破人散的悲景淒涼。
他不僅哭了,還淚流如瀑,把所有的委屈都哭出來了,哭盡人生所有的眼淚,就這樣哭的一塌糊塗。
“父親、你怎麼了,你不要哭呀,你不是教過我們男兒有淚不輕彈麼。”
“咳、咳,”錢夫他咳了兩下,似乎是被錢梁丘的哭聲所驚醒,錢梁丘用袖角擦去眼淚,站起身,扶著錢神坤的肩膀來到錢夫人的床邊,錢夫人還在暈迷中,隻見他的嘴唇幹褶,錢梁丘把水囊拿了出來,裏麵還有他在山頂接的泉水。他把錢夫人扶了起來,又喂進一些水,過了一小會,錢夫人竟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