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森破開百花露瓶口的封泥，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飄了出來，幫範海雲倒了滿滿一杯，又要幫巨鹿倒酒，巨鹿連忙接過酒瓶。
“我師父叫你小兄弟，你可是長輩，哪能讓您為我倒酒，使不得，使不得。”說完先幫喬森把酒滿上，才為自己也倒滿酒杯。
喬森右手輕叩桌麵，表達謝意，端起酒杯開口道：
“這第一杯，本應敬範太上，可我先自罰一杯，給巨鹿兄弟賠個不是。”說完抬手幹了一杯。
巨鹿雖然表滿客氣，那是因為知道惹不起召喚師，心裏的怨氣那可是直衝雲霄，但人在江湖該低頭時就得低頭，連忙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又拿起酒瓶，邊幫喬森倒酒邊說：“您可是師父的兄弟，千萬別叫什麼巨鹿兄弟了，輩分亂了，輩分亂了。”
喬森也沒接話，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我知道這點銀兩難以熄滅你們的怒火，僅是一點心意，過兩日我去平了城東的四方會，好讓巨鹿補充些人手。”
巨鹿剛要開口，就見一人匆匆朝露台走來：“前輩不可，那四方會是故意留下的，是我斷刀門要讓城主府安心，我們可不敢一家獨大。”
來人走到桌子旁，向喬森躬身行禮：“在下範雨辰見過前輩。”
喬森頓時明白，這可是自己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也微笑著還了一禮：“西樓喬森見過門主。”
範海雲在一旁噗嗤一笑，嘴裏的酒都噴了出來：“你們客氣得我蛋疼，以後喬小兄弟算是斷刀門的長老，免得你們叫他前輩，他也不習慣。”
喬森不在乎範太上把自己綁在斷刀門，他本來就沒有想過要脫離，無緣無故的脫離反而多樹敵，反正每月交點月錢而已，還多個靠山。
幾人在看上去融洽的氛圍中，圍著火鍋大快朵頤，喬森老是覺得這事光賠點錢肯定不夠，突然靈光一閃。
“我這個長老實在是尷尬，不但沒什麼貢獻，還讓斷刀門折了一條胳膊，過幾天巨鹿跟我去把這條胳膊續上。”
範海雲一臉茫然的看了看喬森，而門主範雨辰隻是沉思了幾秒，就微微一笑道：“便宜巨鹿了。”說完望著巨鹿邪魅一笑。
巨鹿放下手裏的酒杯：“師兄，你們在打什麼啞謎。”
範海雲也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兒子，麵帶疑問。
範雨辰知道再不趕緊說的話要被自己老爹揍，連忙說道：“喬長老這一個月滅了八座山寨，就隻剩下了一窩蜂，明顯要巨鹿去收編。哪裏女人眾多，可不是便宜巨鹿了。”
範海雲幾乎不管這些俗事，聽完也恍然大悟，隻是看著兩米多的巨鹿冷笑了一聲。
巨鹿趕忙起身：“徒兒知道節製，不敢胡來。”口氣雖然誠惶誠恐，臉上卻是眉飛色舞。
範太上歎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個徒弟口是心非，畢竟在土匪窩待了十幾年，一身匪氣早已入了骨髓。
在接下來的觥籌交錯中，巨鹿仿佛換了一個人，心中那股恨意也隨著一杯杯酒水煙消雲散，如果不是輩分的差異，怕是要拉著喬森去斬雞頭，燒黃紙做那異父異母的親兄弟。
喬森也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心想這小子拿對付大老粗土匪那一套來糊弄自己，死了那麼多十幾年相隨的弟兄，現在借酒裝作冰釋前嫌，這也太假了。
不由得開了心眼，果然巨鹿頭頂代表暴怒和隱忍的紅色高高聳立。轉頭又看向範海雲父子，範海雲的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範雨辰也隻是有那麼一點點，屬於人之常情。
不由對普通人的生死在召喚師眼裏不過螻蟻，有了更深刻的體會，特別這種活了不知幾百年的老家夥。一千多手下的死亡，仿佛沒發生一樣。
喬森感覺這種心態不對，可是自己好像也在往這方麵轉變，八個土匪窩一路殺過來，好幾千人，居然慢慢習慣了。
端起酒杯大喝了一口，心裏安慰自己‘這個世界沒有對錯，隻有強弱，我隻是一個過客。’
這一個月的屍山血海，喬森一直都是用自己特殊的能力刻意忽略，而這一刻，也許是酒喝多了，也許是自己想直麵自己的內心。
那該死的過目不忘記憶，把所有的殘肢斷臂，血肉橫飛，屍橫遍野，清晰的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一遍一遍的滾動播放。
喬森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轉身趴在露台圍欄上開始大口大口的嘔吐，無數汙穢泉湧而出落入人工湖之中，引來無數湖魚爭相搶奪。
足足盞茶時間，吐無可吐的喬森才轉身用袖口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