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沙狐看著後方的黑暗。
又有人趕上來了,也算意料之中,估計這幾個冒險者就是最後幾個了,剩下的八成不是在前麵沒了就是不知道要來迷宮。
好歹都是人類,不如一起趕緊把這關結了出去休息休息吧。
沈鈺倒是沒這種想法,但看到除克裏斯之外的人都很讚成也覺得無所謂,至於克裏斯……哦,他已經向前走了。
沈鈺和伊科諾夫攔下幾人,讓他們稍安勿躁。
“小朋友,你覺得你開技能幹掉他的可能性有多少?”
“無限接近於零,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性為零。”沙狐在心裏評測了一下戰力,然後謹慎地回道。
“犯不著提升這概率。”沈鈺看了眼待在一起竊竊私語的沙狐和談瀛洲,有點好笑。
很快,幾個人就走了過來。
沙狐心說不會吧,人類的希望就剩下這幾個了,這個關卡……有那麼難嗎?
幾個冒險者看起來也不是很熟,氣氛又一次陷入了詭異的寂靜。
好在這種氣氛沒持續多久,眾人繼續前進,沙狐繼續和談瀛洲瞎聊戰力,不久之後,前方漸漸亮起。
眾人拿起武器,沙狐眯著眼睛,好在光亮的漸變很自然,不至於一來先瞎一下眼。
麵前是一片空地,約摸一個操場的大小,空地周邊長滿青苔和植物,盤繞著像籠子一樣遮蔽了空地。
空地的中間,一隻黑色的動物溫順地趴著。
溫棉驚叫了一聲,主持人慢慢從那隻黑色的動物後站起身來。
沙狐低頭一看才發現不知不覺間溫棉已經恢複了形體,她披著極長的頭發,穿著一件不合身的簡單的白色衣服。
周身的氣質像是變了個人,溫棉看著這裏,眼裏滿是痛苦。
沙狐想去拉她的手,溫棉卻一下癱在地上,淚水從眼角滾落。
主持人也有了形體——一件黑色西裝和一頂魔術帽,距離太遠了看不清臉,他似乎根本沒把冒險者們當一回事,輕聲哼著歌。
“那個叫啥,克裏斯呢。”沙狐看了一圈,不由得有些疑惑。
主持人似乎是在安撫這隻黑色的動物,它的身體正以極慢的速度增長。
沙狐沉默了一會,一步步走了過去。
談瀛洲看了眼沈鈺,後者示意他先看著。
“這個迷宮——是你造的吧?”
主持人點了點頭,沙狐道:“是為了阻攔我們給你拖時間對嗎?可惜沒起到作用。”
“多少還是有些作用——你又是為什麼不動手呢?”
沙狐心說動手我也得打得過啊,臉上也沒什麼表情:“我還是想問問那兩位表演者的經曆,不能說就算了。”
溫棉也走了過來,站在沙狐旁邊,幾乎是靠在沙狐身上。
“第一個人終身都困於那道題,其實並不難,隻是他的妻子死於那個遊戲,碰巧他又不夠強大。”
“那位歌手的丈夫死了,她想要複活他,卻無法對無辜的人下手,就這麼簡單。”
沙狐點了點頭,主持人就幽幽歎了口氣:“你是否願意聽聽這個樂園的故事呢?”
“大姐姐,你先和他們待在一起。”溫棉的臉色仍然蒼白,但語氣堅定。
沙狐有些擔憂,見溫棉態度堅決也隻好走回同伴身邊。
“很久之前,我被丟棄了。”溫棉輕聲說。
“我忘了原因……現在也不重要了,我喜歡遊樂園,好像很久以前有人帶我去過另一個樂園,但我記不清了。”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個遊樂園……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麼你要殺死我一樣。”
溫棉和主持人麵對麵站著,主持人開口了:“你不清楚自己的力量,這不是你的錯。”
“但它確確實實讓許多人死在了這所樂園中,所以我來毀滅它。”
“不需要別的什麼理由了——有人死在這裏還不夠嗎?也許你真的無辜,但他們比你更無辜。”
電車難題,沙狐歎氣,這種道德困境想做出選擇本身就足夠再辯論幾個世紀。
“沒有別的解決方法嗎?”沙狐喃喃了一句,主持人搖頭:“我沒能找到同時保全她和普通人的方法。”
沒有辦法全救下來嗎?沙狐想著,樂園的出現是因為什麼?
溫棉的執念,她想要快樂,想要有人陪她玩。
理論上隻要讓她得到了快樂,樂園也可以消失。
但實際上呢?一個很小就被拋棄的孩子……理解其他的快樂嗎?
至少先保住她的命,這一切不能就這麼結束。
電車難題……至少先讓電車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