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涅,做皇帝好難,好苦,玄燁好恨!”
您流淚了,那是朕第一次見您流淚:“主子,忍人所不能忍,成人所不能成!您是九五之尊,天子沒有軟弱的權利。從初九,潛龍勿用到九二,見龍在田;從九三,終日乾乾到九四,或躍於淵;最終,九五,飛龍在天!隻有量的積累才有可能達成質的飛躍,沒有初九的潛忍,龍便不能在九五時飛騰……”
那一年,朕失去了第一個孩子……
那一年,朕失去了結發的妻子……
那一年,朕的軍隊被吳三桂打的節節敗退,朕幾乎崩潰……
那一年,祖母她老人家走了……
那一年,蝶兒也走了……
朕早已習慣向您傾訴每一次的失意和苦痛,在您的身邊坐一會兒,就像蜷縮回了母親溫暖的子宮,心裏覺得安寧……
今兒,趁晌午到得真齋來看您,卻瞧見四阿哥和老九福晉在銀杏樹下交談,老四盯著董鄂氏的專注目光令朕心裏陣陣發怵,他還沒有看開嗎?手心手背都是肉,當初朕最終決定成全九阿哥,用另外一種方式補償四阿哥,朕的胤禛,心裏一定怨他的皇阿瑪偏心了吧……朕忍不住蹩了過去偷聽他們在說什麼,可憐天下父母心,為了子女,不得不放下皇帝該有的尊嚴……聽著聽著,朕第一次意識到,朕犯了一個錯。
朕一直以為:額涅是美酒是沉香是普洱茶,您的智慧在歲月的沉澱中隻會愈發彌顯精華……可是朕忘了,額涅也是人,也有自己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朕的苦,有額涅來傾聽;而額涅的苦,卻隻有佛來聽。這個董鄂氏,確實有一顆七竅玲瓏心,她留心到了朕幾十年也沒有留心到的東西,或許是朕太自私,從來沒去留意過罷了……
額涅,羊羔跪乳,烏鴉反哺,朕希望還來得及。]]
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後,康熙便徑直進了得真齋,命四阿哥和我在外麵候著,趁著這個工夫,我將自己的計劃向老四和盤托出……
老四緊顰著眉:“有多大的把握?未免也太險了些。”
“把握不大,但是試一下有一半的贏麵,不試則絕對是輸。”
康熙出來了:“把你那個鋌而走險,卻值得一試的法子說給朕聽聽。”
可是,這能對老康頭說嗎?我囁嚅道:“回皇阿瑪的話,心病還須心藥治,解鈴還須係鈴人,媳婦的方子是:還她一個圓滿的夢。”
但見康熙微微挑高了一邊的眉毛,而我則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向下說,卻聽老四插嘴道:“皇阿瑪,您日理萬機,還是把這事交給兒臣和九弟妹全權處理吧,出了問題,兒臣一人承擔。”
……
最終,老康頭答應了,臨走時,突然對我笑道:“聽宜妃說,你擔心九阿哥一人在外料理不好自己,一回來便立即遣了兩名侍妾過去照顧起居,確實有些福晉該有的氣度,朕心甚慰,這兩日自有賞賜。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要注意好好保養才好。”
……
我懵了,遣侍妾去老九那兒,這算怎麼一回事?呼吸間隻覺滿滿的全是澀味,難道幸福真的會像握在手裏的沙, 無論如何並攏手指間的距離, 沙終歸會找到那樣一個空隙抽身而去?
老四淡淡的:“這似乎不像你的作風。”
“不是我。”後麵的話噎住了……如果每一滴淚珠都能化做珍珠,那麼,今天,我將發一筆很大很大的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