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6章(1 / 2)

這是一個晴朗的午後,冬日的陽光格外地讓人感到溫暖,遍野的油菜已是綠油油一片,環繞在雞鳴窪墳場周圍。痊愈後的繆斌臉色還有些蒼白,他在幾座新墳前站著。兩塊緊挨著的墓碑上寫著繆龍繆虎的名字,一個女孩憂傷地跪在兩座墳前。她的臉上沒有眼淚,表情平淡、肅穆。她喃喃自語著,父親、叔父,您郎們的仇我已經報了,繆斌未死,那是他的命大。我們兩清了。我要遠走天涯,去尋找我的媽媽。說著說著,她悲泣起來,您們走了,把我一個人孤零零扔在了這個世界上,我該去依靠誰啊。

女孩淒厲的呼號打動了背後站著的繆斌。他走到女孩身邊說,芸兒,我會撫養你,培育你。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女孩站起來,她的麵容已變得堅定、沉穩。她說,你以為一切都會如你想象的那樣嗎,你我的心裏會消除那份仇恨和隔膜嗎,它會永遠地埋藏在心底。

我能夠淡忘,芸兒,我也會讓你淡忘。說著,繆斌指著眼前的一條剛修好的水泥路麵,指著不遠處正在草湖開發施工的人群。他說,我會把繆家莊打造成人間樂園,到時,這份產業需要人來管理,隻要你願意,將來,我會把它交給你。小芸隨著繆斌的手指環視了一眼,轉過身來,冷冷地說,謝謝你的好意,但我要去尋找我的媽媽。說著,她轉身向前走去。

繆斌知道自己攔不住她,隻好依依不舍地看著女孩走去的背影。她的背後,一團團野蘆花在原野上搖曳著,微微的風中,不時濺起一兩片潔白的飛絮,在陽光下飛舞。繆斌的眼淚湧了出來,他曆經過無盡的漂泊和流浪。在傷感的幻覺中,眼前的土地飛旋起來,飛旋起來的土地有一種無可名狀的滋味,他感覺自己幻化成了一隻醜陋的烏鴉,棲落在雞鳴窪墳場、那棵枯瘦的樹幹上,正飽嚐著無盡的孤獨和傷痛。

就在那個夜晚,道喜叔鬼使神差地,來到雞鳴窪老堤。枯草,荒樹,冬日的蕭瑟茫茫無際。狂風猛烈地刮著,雞鳴窪老林被搖撼得發出淒厲的呼嘯。緊接著,一幅奇異的景象出現了,一團蛋青色的霧靄,從林子上空急速降落,隨即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巨響中,一個人首鳥身的怪物,從繆家莊村後的荷花池騰空而起,繚繞著雞鳴窪老堤,那棵雞皮鶴形的老槐樹,左右盤旋,久久不願離去。道喜叔在巨大的驚駭之中,清晰地看到,那怪物的翅膀,片片如瓦礫般的鱗甲,正簌簌地抖落。一輪通體純白渾圓的月亮,急速飄過繆家莊上空,垂落在繆氏祠堂的山牆上,呈現出地米菜花一樣的形狀。霎時,如潮的天籟如歌般響起。就在這時,道喜叔醒了,他這才恍然驚覺那是一個夢。他推開門窗,向酒廠方向望去,那兒,黑咕隆咚地。從未生發過感慨的道喜叔想,以後,又將有什麼樣的故事,會在繆家莊發生呢?

一九九五年春初稿

一九九七年夏二稿

二零一零年春三稿強大的精神支撐——《風雨繆家莊》創作隨感

肖吉芳

2009年4月13日,我由一個農民,一個極為普通的文學愛好者,進入了省作協農民作家培訓班學習。3年過去了,在省作協老師們的精心指導和扶持下,我們深感自己今非昔比。回望走過的3年創作歲月,實有良多感慨,有許多話要說。沉靜下來後,仔細揣摹、概括、提煉,得出了如下幾點體會。

一,省作協3年的扶持,讓我們真正認識了什麼是文學和文學創作。我們原以為,文學就是用語言(模糊而粗糙的語言觀念),去表達一下自己的心情和僅僅編織某個故事而已。是3年的扶持,讓我們上升到了這樣的認識:文學是語言的藝術,語言是人類存在的精神家園,是建構一切文化形態的基本的母體。這本來是一些最基本的概念和理念,卻在我們自發的寫作狀態中被忽略、被模糊。是省作協3年的扶持,才讓我們一點一點地得以認知和體會。

二,吳毅教授在農民作家培訓班上所作的《中國現代化進程中的“三農”問題》的演講,使我們得以從宏觀的角度、從國家的大政方針、從曆史必然的高度,認清了我們時代所處的特殊的發展階段,以及未來的發展,極大地豐富和開拓了我們的視野。

於可訓等幾位教授和陳應鬆、劉繼明兩位作家老師,從文學和文學史的角度入手,結合現實生活,從各個不同的側麵對我們的創作予以引導,啟發了我們的心智,使我們真正沉入到創作的深層,由此讓我們從朦朧自發的狀態,進入到有意識的創作中去。譬如,我以前在家,囿於狹隘而閉塞的生存環境和創作環境,一直在思索怎樣營構自己的語言特色,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問題一直成為我心中的死結,是於可訓教授和王先霈、陳美蘭教授的講解,讓我知曉了書麵表達語言和民俗語言的關係,使我在對二種語言怎樣融彙的問題上顯得從容而遊刃有餘。

三,我的輔導老師劉書平先生一次又一次的啟發、引導,讓我怎樣去有意識地進行文學創作,特別是小說創作。幾乎是手把手地逐詞、逐句、逐段地講解。規範著我的小說寫作,劉老師以認真嚴謹的態度,和藹可親的為人風範,苦口婆心地啟發,使我深受教益。這裏我就不一一舉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