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對狗蛋說,豪遲。狗蛋也沒吃過這麼香甜美味的蘋果,狗蛋能吃的水果是野果,他會在秋日來臨的時候上山撿一些酸酸的野棗、野梨吃,野果絕對不會好吃,好吃的輪不到狗蛋去吃。
村裏當然有果園,果園裏有無數的果子,酸的甜的都有,好吃的不好吃的也都有,狗蛋可以輕鬆越過那些看似困難的障礙,狗蛋當然可以趁著夜色吃個痛快,但狗蛋隻遠遠的看著,狗蛋的娘教育的很好。
不能偷,不能搶。
狗蛋當然偷過,當然搶過,狗蛋不知道什麼是偷,什麼是搶,等狗蛋知道什麼是偷,什麼是搶,狗蛋很後悔,但是狗蛋的娘告訴狗蛋,每一個人都偷過,每一個人都搶過,隻要你今後不去偷,不去搶就可以了,好狗蛋,你是我見過最好最聽話的孩子。
狗蛋吃了太多野果,狗蛋才知道不野的這麼好吃,托馬斯吃過野果,也吃過不野的,托馬斯吃了太多不野的,所以托馬斯覺得這個蘋果的味道還不錯,但也僅此而已罷了。托馬斯吃的比較隨意,當他吃完把果核扔到一邊時,看到狗蛋的模樣目光也不由得呆滯了幾分。
隻見狗蛋把一半蘋果當成了一座山一樣大的果子吃,狗蛋咬了一大口,一大口以後是無數次的小口,看的托馬斯直咽唾沫,還以為狗蛋這蘋果暗藏乾坤,一半是普通的蘋果,一半是仙果。但托馬斯覺得,自己生性多疑,因為作為一名殺手,作為一名經常會遇到反殺的人,沒有反偵察能力和一定的疑心,很可能已經含笑九泉,但這種多疑用在狗蛋身上,就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狗蛋認真品嚐,他明白這種美味不可多得,有的人一輩子未必嚐上一小口,有的人可能天天有的品嚐,而狗蛋非常明白,他是前一種人,狗蛋沒有奢望自己成為後麵一種人。
狗蛋並沒有因為自己的處境而自怨自艾,狗蛋是一個傻子,狗蛋也並沒有強烈的渴求變得非常聰明,狗蛋覺得自己傻的恰到好處,多一份傻需要別人的細心照顧,無法自理,少一分傻可能會變得自作聰明,這是上蒼的恩澤,狗蛋當然也有渴求。
每個人都有渴求,狗蛋渴求過能夠幫助杏兒,喜歡杏兒,這是一種無法控製的喜歡,就好像我們在麵對第一份感情時總要經曆難割難舍的痛苦以後才能慢慢學會成長。這就好像狗蛋偷過搶過,但狗蛋不再偷不再搶過一樣。渴求是源自深藏於體內的衝動,那不是理智可以栓束而最多可以影響,衝過中衝動後的選擇才是你。
一開始的出現並不是你,出現後的選擇才是你,你的選擇出現了出現,出現後的繼續選擇是你的進一步機會,而機會是無處不在的。
托馬斯被狗蛋這種像是沒吃過好東西的模樣有些感觸,托馬斯小時候沒過上過幾天好日子,托馬斯是個窮人的孩子,貧窮源於貪婪,不貪婪的人永遠不貧窮,所以托馬斯小時候沒覺得有多窮,那時的托馬斯感覺到了物質的貧窮,但精神的富有就好像一張破牆上貼了一張美女海報,長大一些後托馬斯才發覺家裏真的窮,托馬斯不知道什麼時候把那張美麗的海報撕了下來,家裏的東西都被父親母親吸沒了,他們把自稱為美妙的東西吸入體內,他們吸走了家裏任何值錢的東西,他們吸的雲裏霧裏,他們吸走了托馬斯的幸福,他們把托馬斯吸成了一個情緒暴躁的孩子。
托馬斯在經曆了一次恐懼與興奮的任務以後,鮮血濺了他滿頭滿臉,濺起了他十足的恐懼,但眼前鋪滿一床的鈔票讓他很快忘記了這一切。憑借著自己的膽量膽識膽魄,托馬斯擁有了別人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一輩子也未必賺到的鈔票,托馬斯買任何想買的東西,托馬斯先買了孩提時期渴望的東西,每個童年所渴望的東西都會深埋在我們的心底,托馬斯買了任何過去眼饞渴望的東西。而這其中托馬斯吃水果,並不是一口一口的吃完,托馬斯隻吃一口,不吃最後一口,看到扔在一旁隻吃了一口的水果,像是某種宣泄,某種壓抑的釋放。情緒就好像是火山,一旦點燃爆發,很可能就是一場難以阻止的災難。火山噴發後周圍增高,但原本的火山早就被掩埋而深處的岩漿流慢慢出現減缺。我們的情緒火山爆發,逐漸喪失自我,看似火山在增高,實則內裏已經空缺,情緒的火山爆發初期我們及時清理尚沒有冷卻的岩漿,恢複火山的本來麵貌,但等到岩漿凝固,唯有期盼向死而生。
托馬斯吃過無數好吃的東西,但他還從來沒像狗蛋一樣去真正吃一樣東西。一花一世界,更遑論這是半個蘋果,托馬斯被狗蛋的吃法感觸到想把扔掉的果核撿起來在舔幾口嚐嚐。
嘶溜嘶溜!
正在托馬斯感覺到自己胡思亂想了起來時,竟然聽到真的有嘶溜聲,當他看到狗蛋真的在嘶溜果核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隻是敢想,而狗蛋卻是一個真正敢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