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富貴吞雲吐霧。

“這個是監控,院子裏到處都是。”楊富貴是一個老煙槍,很難想象沒有香煙的刺激,楊富貴該如何管理情緒。尼古丁的偉大發現幫助了社會的進步,不然的話這個社會的暴躁程度是超乎想象的。楊富貴就是一個暴躁的人,但尼古丁讓他老實了很多。

楊富貴指著監控,狗蛋可不懂什麼是監控,楊富貴就簡單描述了一下,狗蛋明白了,這個東西像是人的眼睛,可以錄像,可以把一天當中發生的事情全都錄進去。

這就好比前幾天冬生考大學、村裏娶媳婦時候的錄像哩。

“這就是興龍公司了。”楊富貴是一個詞窮的人,倘若他當初上語文課的時候多學幾句詩詞,多學幾個成語,楊富貴就可以東拚西湊出來一些形容詞,但楊富貴隻能言盡於此,千言萬語彙聚成了一口濃煙,噴到了狗蛋的臉上,噴的狗蛋連連揮手。

“怎麼樣?大城市好吧?比你那山溝溝好上不少吧?”楊富貴說,楊富貴的香煙開始燙手了,煙頭的核心溫度接近七百度,但仍然無法讓楊富貴鬆開手,楊富貴是個一點就著的主,並且他的忍耐力也是遠超常人想象的。

狗蛋也沒覺出來大城市有什麼好的,大城市的路筆直而堅硬,沒有山路的蜿蜒曲折,路兩旁是稀稀拉拉的大樹和堅硬的房子,沒有了鄉下土路的泥土氣息和歪脖子樹。

當然,這是狗蛋的感覺,狗蛋知道自己笨,杏兒說城裏好,那麼城裏是一定好的,狗蛋的感覺肯定是錯的。錯誤的感覺就不必說出來,於是狗蛋點了點頭。

“你呀,嗐,要是沒那麼傻就好了。這樣就能留在城裏,找份工作,慢慢幹下去。”楊富貴已經把自己關於狗蛋命運的議論拋到了腦後,他敘說著這座城市,亦或是無數個城市,無數個這種人的命運。

每個人都想改命,並且對於目前處境的改變,都會冠以需要“逆天”的感覺。

既然是逆天,那麼大多人是無法逆天的,畢竟每次逢年過節我們更多的是在敬天。

我們總不能言行不一的既敬天又逆天,足夠的尊敬可以獲得一種卑躬屈膝的賞賜,足夠的忤逆則可以贏得一種對對手的尊重。二者兼行,勢必會讓頭腦分裂。

狗蛋想留在城裏,狗蛋詢問楊富貴如何留在城裏,並且狗蛋把昨晚聽到的議論和盤托出。當然,狗蛋的複述能力是有限的,楊富貴已經用盡一切手段去理解狗蛋話裏的意思了。

“你說的是做建築工人吧?或者就是幹裝修什麼的,反正就是苦活髒活累活。”楊富貴明白了狗蛋描述的是一個什麼行業,那是一個與泥土灰塵打交道的職業。

楊富貴的胳膊上有一個醜陋的疤,這個疤險些阻止他成為興龍公司的保安。而這個疤的由來就是因為他曾經接觸過這個行業,出過力,流過汗,還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