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楊富貴。”楊富貴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了,在有些人的眼裏,保安並不算是一個高貴的職業,然而隻有真正深入這個行業才會明白,保安與保安之間也有不同,也分三六九等,有的保安可以開著四個圈,“別摸我”來上班,有的保安騎著破自行車都心疼的要命。
楊富貴就是那個一開始連自行車都買不起的倒黴蛋,他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就是忍辱負重熬出來的。雖然他現在仍舊隻是一名普通的保安,被人呼來喝去,雖然他的成就在別人眼裏實在不能稱之為成就,是一個實實在在失敗的人生,但對楊富貴來說這已經是他的成就,而且是很有成就的一個成就,如果這對他來說都不算的上一個成就,那他將沒有任何成就。
對楊富貴來說,他的成就就是現在的成就,每個人對於成就的定義取決於自己對於成就的理解,至於更高的成就,楊富貴不覺得是現在的成就夠成就出來那麼高的成就的。老天成就出這樣一個他來,絕對是沒有讓他做出更高成就的打算的。
當然,如果楊富貴能得到那麼高的成就,楊富貴肯定也不會滿足於現在的成就。然而這樣的成就已經滿足了他所需要成就的成就。
成就成就了現在楊富貴,楊富貴也讓這樣一個普通的成就成就出了一個本不該在這樣一個成就出現的高尚成就。
狗蛋靜靜的聽著,楊富貴的醉話像是心聲。
楊富貴也有滿腹委屈,楊富貴的委屈體現在他從不敢對那些人說一句頂嘴的話,楊富貴殺雞從不眨一下眼睛,可楊富貴被罵了以後隻會低頭認錯,滿臉堆笑。
狗蛋落寞的樣子,楊富貴感同身受,但楊富貴不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樣的,每個人的落寞都是獨一無二的。
狗蛋聽出來了,楊富貴不是城裏人,楊富貴跟他一樣來自鄉下,楊富貴的家很窮,窮到狗蛋感覺自己變成了億萬富翁。
楊富貴來到城裏以後,撿過瓶子,吃過垃圾,楊富貴還笑著跟他說,有一次一個垃圾袋裏裝著一包屎和一塊麵包,他就把屎扔了,把麵包吃了,但吃到最後發現麵包上有屎。
至於之後發生了什麼,楊富貴沒有說,楊富貴覺得這是一個常識性的問題,他沒有必要說自己把剩下的麵包扔了,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足矣把之前悲慘的經曆描述出了八九分。
狗蛋點了點頭,狗蛋卻覺得原來楊富貴的惡習是那時候染上的。
楊富貴以為狗蛋認同了他,楊富貴出於善意的說道,“小兄弟,都是這麼過來的,熬一熬,誰叫咱們沒個好爹好媽呢?說到底,咱們窮人命不好。”
狗蛋搖了搖頭,結巴的說:“我沒有一個好爹,但我有一個好媽!”
楊富貴怔了一怔。
“我媽說我爹也不是不好……”
讀來簡單,但因狗蛋語速的問題,楊富貴聽完以後,醉眼惺忪,尿意遽然爆發,楊富貴爬起來對狗蛋說道:“回去休息吧。”
楊富貴站在綠植裏,就好像一瓶被狠狠搖晃過的碳酸飲料被猛地打開了蓋子一樣,楊富貴的屁聲就好像是春雷,交相輝映,噴湧的水聲讓狗蛋發呆。
鄉下的廁所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可以在外麵上,而楊富貴白天一定是在廁所上廁所,晚上卻可以在外麵上廁所。
原來待在城裏也不一定非要去廁所上廁所,黑夜解放了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