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隊長感覺自己突然被諸如“在劫難逃”,“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左眼皮跳金,右眼皮跳禍”、“飛來橫禍”等,這些滿是不詳的、過年期間不可提及的詞語眷顧。

公司裏出現了什麼鬧事的啦、找麻煩的啦、吃醋鬥毆啦,其實都比較好處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硬的不行來軟的,軟的不行還有其他辦法,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極端情況下還可以提著銀子求爺爺告奶奶,要想生活過得去,千金散盡還複來,根本就沒有過不去的坎。

這世界上肯定有錢擺不平的事,但絕不會在武光市這樣的三線小城市發生,副隊長時常這樣想。

但是,眼下狗蛋的行為,副隊長想塞錢,都不知道塞給誰。

副隊長眼睜睜的看到狗蛋把董事長他爹的盤子端了過來,就好像是在端狗蛋他自己爹的盤子一樣。

董事長他爹都愣在了那裏,不過好在董事長的爹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雖然沒有經曆過現在這種風浪,但仍舊可以麵不改色。

“狗蛋,你在幹什麼?”副隊長嘴裏的飯就好像火箭發射後噴灑而出的廢料,充滿了火藥的味道。

如果說副隊長的語速像是火箭發射,那麼狗蛋的語速就好像卸掉四個輪子的汽車,在龜速前進,狗蛋的話還沒說出來哩,就聽副隊長咄咄逼人的繼續噴灑著嘴裏的午飯,“你盤子裏還有飯,你怎麼搶人家的飯?你是不是有病?”

如果狗蛋是和他們這些底層員工開開玩笑,就算是撕破了臉,也不打緊。

可這是董事長他爹啊,董事長都不敢跟老董事長開這種玩笑。公司裏的崗位都滿了,想晉升非常的困難,副隊長甚至想到會有哪幾個主任拿自己開刀了。

但副隊長先要拿狗蛋開刀。

副隊長的話很尖銳,臉皮薄一點的人,恐怕要臉紅,開始掉眼淚了,但狗蛋是誰?狗蛋從小就被人開玩笑,村裏放電影的時候,狗蛋還被娃騙到台上被當眾扒下過褲子哩。

狗蛋吃過得虧、受過的委屈,比副隊長吃過的鹽粒子都多。

狗蛋剛組織好語言想回答副隊長的第一個問題,沒料到副隊長接著給狗蛋拋出來第二個問題,狗蛋想回答第二個問題時,副隊長已經轉頭鞠躬,腦袋快要碰到飯桌,給老頭賠笑,不迭的道歉了。

“對不起……我……我……我在去給您打一份。”副隊長要去搶狗蛋手裏的盤子。

不過狗蛋抓著老董事長的盤子不鬆手,還把老董事長盤子裏的剩菜都勻到了自己的盤子裏。

這個盤子肯定是沒法繼續給老董事長使用了。

副隊長真想甩手給狗蛋兩個耳刮子,真是要氣死他啦!這是在發什麼瘋?這盤子裏不是還有菜嗎?非要吃人家的剩菜?這剩菜難道還比好菜香不成?

“不用了,我反正也吃的差不多了。”老董事長不在意的擺了擺手。

公司是老董事長一手創立的,屬於不是太白的手起家,究竟吃了些苦頭,功成名就以後,開始研究琴棋書畫,情操很好。而今雖然沒有遁入空門,但路數是相似的,並且歲月不饒人,倒也輕易不犯“嗔”戒。

董事長他爹看著狗蛋,他正要起身離開,可沒想到看到狗蛋把自己盤子裏的葷菜勻到了自己的盤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