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司誠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這樣一番景象。
女孩安靜的伏在一邊安睡,她似是十分慈悲的,整個身子正對著他的方向,那副美好的睡顏就這麼措不及防的闖進洛司誠的眼中。
盡管在睡夢中,洛司誠還是在齊雅知的身上窺探出一種永遠無法屬於他的自信和張揚。
他實在不能想到在酣睡狀態下都盡顯淩厲的五官會做出和他一樣自卑的表情。
大抵人都是向往光的。就算是洛司誠這種從沒出過黑暗的人。但你不能說因為他一直生活在陰溝中,他就是一隻人見人打的老鼠。正常人對老鼠唯恐避之不及。
洛司誠可以是老鼠,可以是貓可以是狗,可以是一隻藏形匿影的狼。反正他在暗無天日的一天天裏活下來了。
洛司誠看向女生的目光逐漸怪異,他此時正被籠罩在女孩奪目的光芒中,所以他得到了及時的救治,他能夠躺在這個他根本無法想象的私人病房中。
如果沒有這一星被照射到的光會怎樣,他會死嗎?他不知道。
齊雅知也很快醒了,她幾乎是瞬間清醒的,那雙好看的眼睛頓時變得清晰明亮。而此刻這雙美眸中竟裝著對他的關心。
這樣的想法可以說是侵襲了洛司誠的大腦,他肉眼可見的不安起來,在過去的十幾年中,他從未想過可以從別人的眼中看到對自己的關心。
看著他輕微顫抖的身體,齊雅知的關心之意更為明切,她問道:“你還好吧?”
女孩的聲音如同笛聲一樣滑進洛司誠的耳中,讓他不由自主的想去回應。他扭捏了半晌,最後像是用盡全力般從幹澀的喉中擠出兩個難聽的音調。“沒事。”他聽見自己說。
齊雅知緊繃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的釋然,之後拿起身旁的桌子上早已買好的粥,對洛司誠說:“聽醫生說你有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我買了一碗粥,一直放在保溫盒裏的,現在溫度剛剛好,你先喝點。”齊雅知沒有問洛司誠為什麼兩天不吃飯,她從他身上看出了原因。
“你現在一時吃不了什麼別的東西,先喝點粥暖暖胃。”齊雅知將保溫盒遞給洛司誠,洛司誠略顯扭捏的接過飯盒,他確實餓了很久了。
一碗粥很快下肚,洛司誠顯得精神了一點。
還沒道謝,便又聽到女孩說:“看你穿的校服,你也是上安一中的?”洛司誠頓了一下,有些慌亂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齊雅知有一瞬間的不解,然後卻有點心疼起眼前這個男孩來。
真是一看就爹不疼娘不愛的,但不至於連學都不讓上了吧?又轉念一想,算了吧還上學呢,連飯都不給吃。
齊雅知自問不是聖母,但眼前這個病弱的男孩實在是激起了她的保護欲。反正人是我給撞暈的,就當是賠精神損失費了。
“你放心啊,醫生說你沒什麼大問題。因為畢竟是我把你撞暈的,”齊雅知說著,有些抱歉的撓了撓頭,“我給你付好了三天的住院費,一日三餐啊什麼的我也都付過錢了。你把身體養好了在出院吧。”
聽聞這些,洛司誠的眼睛幾不可查的亮了亮,但很快又恢複如初。
他看向齊雅知,對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準備離開,他覺得心裏泛起一絲異樣,然後對齊雅知說了一聲:“謝謝。”
聲音很小,好在齊雅知回了他一個微笑,伴隨著一聲再見,便消失在洛司誠的視線裏。
他緊盯著齊雅知離開的那扇門,眼神翻雲覆雨般的變化,最終化作一種莫名的滿足。
這麼耀眼的人,他想著,居然也和我這種窩囊廢有了交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