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看完這些信,我全身都在發抖了,隨後又恢複了鎮定,感覺重新回到了身上,但心頭的震驚和恐懼仍未緩解。有一兩分鍾,房間裏鴉雀無聲,我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太子則看著段天涯,而段天涯射出迥異的目光,定定地望向窗外,這是他在對某件事進行思考的神情。
“峻逸,你是一個有文化、科學素養的人,難道你也會相信這鬼怪的故事嗎?”
我聳了聳肩,“我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段天涯笑了起來。
“到現在,我隻在人世間做過調查工作,”他一麵說著,一麵向後推了下椅子,點燃了第二支雪茄,“並跟罪惡做了幾年鬥爭。但是,要同鬼神打交道,那就隻能請幾個道士、和尚來了。不過,說說你委托的內容吧,”他轉向太子,又重新坐回了他最喜歡的那條扶手椅上,“還有你手上的傷——很奇特的傷口,是被狗咬的嗎?”
太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受傷的手臂,似乎想起了什麼恐怖的經曆,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這時,我又想到了他幾分鍾前抓耳撓腮、失魂落魄的神態。那時我還以為來的是個瘋子呢,可此刻仔細一琢磨,他竟跟秦朝兩個曆史人物一樣,仿佛患有某種類似“癲癇”的病症,這不由得讓我產生懷疑,弄不好太子也碰過那柄神劍,而信中所提到的幽靈找上了他,正在殘忍地折磨著他呢。
“這跟此事無關,我保證,毫無關係。”太子拉長了官腔,聲音低沉地說道。
“不方便公開說?”
“對。”
“事關犯罪?”
“嗯。”
“殺人了?”
“不,要是這樣就好解決了。”
段天涯心領神會,沒有繼續追問,向太子打了個千,說:
“對於這件大事,我敢肯定,太子殿下,您還沒有把實話全部掏出來,您還有事瞞著我,否則您不會相信世間有什麼神兵利器。而且,皇宮裏的能人異士多如牛毛,太子又聰明機警,可為什麼還要找段某這一介草民呢?既然殿下不願意相信段某,那就請殿下另請高明吧。”
話音剛落,太子的臉色變換了好幾次,死一般的靜默持續了大約一分鍾。
然後太子放聲大笑。
“好吧,段教授,實不相瞞,”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醞釀措辭,過了一會兒,又說,“馬回回在尋得此劍時,在墓中石壁上還發現了一段文字……文字中預言,段天涯將攜帶此劍,穿越到一個大魔域的奇幻之地。
“教授是個明白人,咱們大清國氣數已盡,南邊有亂黨蜂起,而北邊的袁世凱就是個活曹操,手掌北洋幾十萬精兵卻不思報國,反而與亂黨勾勾搭搭,攪得朝廷滿城風雨。局勢發展到這個份上,咱大清江山就像暴風雪中的一間破茅屋,四處都通風漏雨,眼看就要被那些亂臣賊子們給篡奪去了。要是教授得此神劍後,能助我一臂之力,捍衛我大清江山,日後的榮華富貴、封侯拜相,我現在就能許給教授。”
段天涯摸了摸鼻子,訕訕地笑了笑。要說太子爺說的這話,也不是不懇切,榮華富貴誰都想要,何況他是今日的太子,將來說不定就登基當了皇上,但是恰恰不巧的是——段家祖上有人在天地會做過堂主,而且這“神劍護國”的說法未免過於荒唐,對於太子的信任,段天涯倒顯得有些尷尬了。
他的鼻翼微微抽動了一下,上身前傾,目光銳利地盯住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