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風雪夜。
昏黃的路燈搖搖欲墜,門麵上略微發黑的廣告牌吹得嘎吱作響,垃圾遍地,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味。
呼~
沈詞年吐出一團熱氣,將窗前的白幕淡去。
華燈初上,四下張燈結彩,就連大樹都散發著幾抹誘人的光。
路邊上,幾位孩童裹著厚厚的冬衣,手拿著幾塊一個的煙花,正玩得不亦樂乎。
他們手持火機,一端微微翹起煙花的引線,小手微動,天穹上便添了幾朵一瞬而刹的繁景。
“過年了嘛。”沈詞年喃喃,起身走進廚房裏拿出為數不多的餃子。
燒水,一頃而下。
但不知是欠費還是天寒,火勢總是很小,任憑沈詞年怎麼擺弄,那一棹幾乎損滅的火花仍然無半點升高的跡象。
一鍋餃子,煮了近半小時。沈詞年嘴角抽搐,但還是心滿意足地將其撈起,放進事先準備好的兩個塑料碗中。
一盒多,一盒少。
隻不過多的那盒倒是多放了不少辣椒。
看了看時間,沈詞年藍眸微轉,起身向門外走去。
隻是臨進門口時,卻停下了腳步。
似乎想到什麼似的,他轉身向房間跑去。等到再出來時,手裏儼然多了一封沉重的信封。
“嗯,不多不少。”沈詞年清點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將其放入包中,確認無誤後下樓。
街上。
幽靜無聲,樹影綽綽,櫻草色的月亮遁入夜空,隻留一部分餘光淡淡作響。
團圓的夜晚人真的很少。
至少待了十來分鍾,沈詞年愣是一人未見。
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道鵝黃色的光,沈詞年嘴角微翹,整了整有些淩亂的衣角。
“師傅,蘭安市第一人民醫院。”沈詞你伸出頭,輕聲說道。
司機望向他,眼神中充斥著幾分詫異,揮了揮手,示意他上車。
沈詞年會意,順勢打開車門上車。
相比起外邊刺人的寒風,車內的暖氣就顯得貼切了許多。
“家裏有人生病了?”車上,那張似乎飽經風霜的臉主動問道。
他看了眼左框上的時間,偷瞄了下後座少年的神情,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想。
“出了場車禍,成了植物人。”沈詞年說得雲淡風輕,麵目沒有半絲波瀾。
仿佛就像是回答了無數遍一樣。
大叔麵色一沉,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神情:“家中其他人呢,怎麼讓你一個人。”
男人眉頭微蹙,有些慍怒。
“父親得了腦癌,走了。爺爺奶奶去世得早,還沒見過麵。”
司機沉默:“所以你現在一個住?”
沈詞年搖搖頭:“我還有個妹妹,隻是時間太晚了,怕打擾她休息。”
中年男人啞口無言。
壓緊了帽簷,他苦笑著轉過頭,晃了晃手裏的煙盒:“介意?”
“請便。”
男人滿意地轉過身,將盒裏的香煙抽出一隻放入嘴中,隨即點火大口吮吸起來。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小子。”男人放下身旁的玻璃,手肘緊靠在窗邊。
借過路旁的燈光,依稀可見眸間難以形容的複雜情緒。
少年愣了一下,輕笑道:“洗耳恭聽。”
呼~
那人狠狠地吸了口煙,大量的煙圈彌漫開來,將他埋進一片白色的霧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