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名叫謝靈,是村裏頭僅剩的獵戶,鋤生隻記得爺爺叫謝田昆,剩下的關於謝家的東西自己一概不知。甚至可以說,他根本不想知道。他唯一的目標就是擺脫這種無窮無盡的大山捕獵生涯。
父親看了看先生,也不多說話,就自顧自的放下了獵槍,把身上的狼皮往牆上一掛,打來的野味隨手一扔,暖暖手。直到先生出了門,這才開始坐下吃東西。
鋤生和父親平時的交流不算多,頂多就是跟父親聊聊打獵的事情。人家都說多年父子成兄弟。在鋤生8年的成長中,父親一直都是一個少言寡語的人,甚至鋤生覺得,如果不是那一聲聲的槍響他根本不會覺得有父親這麼一個人。
幾乎每年,父親都會離開家一個月。那段時間是鋤生最快樂的時間。由於家住得遠,他也幾乎沒有什麼機會跟其他的小朋友們一起玩耍,他每天最幸福的時光就是母親陪著一起在小溪邊上扔石子。看著自己的水漂一天比一天打得更遠。然而一到了黑夜,他就不得不返回家中,因為四周的狼嚎聲就開始此起彼伏。
母親也幾乎天天都在為父親擔心,夜裏,雖然鋤生覺得母親似乎睡著了,但是那偶爾響起的抽泣聲卻在告訴鋤生母親徹夜未眠。
一家人坐在土炕上,圍著一個小紅木桌子坐下。飯菜是母親燴製的土豆粉條,配著父親前些日子打回來的兔肉。說起來在農村裏這樣的菜肴也算是相當不錯了。村裏其他人一年也不見得有幾回能吃上熱騰騰的飯菜,因為幾乎都是不開灶的人家。父親雖然少語,卻經常在吃飯的時候不忘記給鋤生碗裏多夾幾塊肉,他往往吃不了幾口就翻身睡覺了。然而今天卻少有的問起鋤生學業上的事情。“說說吧,今天都學啥了?”父親邊吃飯邊問道,隻是眼睛始終不曾抬起看看鋤生。
鋤生有些語塞,心想莫非先生說的話父親聽見了?怎麼會問起這些平時根本不會問的事情。
“問你話呢。”父親依然低頭扒飯。
“哦,學了些禮記那些老書,都是原來孫先生講過的。”
父親哦了一聲便不再問了,倒是母親噗嗤笑出聲來。“呦,平日裏不見你關心過孩子學習,今天倒是開始問起來了,怎麼著今天是碰見哪路神仙了。”
“別扯淡了,荒山野嶺的不碰見鬼就算老子走運了,還碰神仙。”
說完父親就撂下碗走出屋子,母親也不再多問,好歹自己男人平安回來了,這就比什麼都讓人感到幸福了。鋤生今天看著自己的父親,就好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今天父親說的話,比平時一個月都要多。
就連父親帶著自己出去打獵的時候,都沒有說過這麼多,在第一次狩獵的時候,父親在鋤生背後用手扶著鋤生那顫抖的手,在雪狼村的冬天,鋤生可以感覺到父親在自己背後那一聲聲沉重的呼吸聲。那呼出的白氣不止一次的讓鋤生感覺到溫暖。那是一個不會表達自己的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他最愛的孩子,隻是年幼的鋤生並不知道這就是父親對自己的愛。
吃過飯以後,母親便囑咐鋤生睡覺,剩下的一些雜活留給自己處理。隻是始終不見父親從屋外走進來,母親顯得有些擔心。把鋤生安頓好以後便走出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