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深夜,魏茵琦移步到二人寢的陽台上,小聲背起政治。
已經淩晨兩點了,她看向對麵的住戶,仍有幾家亮著燈。學校周圍的住宅樓幾乎租給高三學生了。
今晚月色真美,夜色溫柔。
明月在黑夜裏襯得慷慨,為夜行的旅人散了一地虛無縹緲的光。
看不見,抓不著。
那一晚,魏茵琦把嘴縫了針,把這個秘密長在心裏。
明知失敗事,何苦多此一舉。
可惜了,林半岸,我們高中結束將再去瓜葛。
思緒漸回。
對麵的燈還亮著,暗道:還是多看看書,明早又要抽背了。
高考前,她對他最後一次記憶,竟是件不愉快小事。
三模開始前,林伴岸低著頭用紙巾仔仔細細擦著一塵不染的桌子。
魏茵琦見狀,笑著打趣道:“林伴岸,你可真是講究啊,好講究啊,考試前還要把桌子擦一遍。”
林伴岸似乎不經開這種玩笑,一臉陰沉,“你才講究!”,說完他把攥在手裏的的紙巾一扔,又拿起了筆記研讀起來。
魏茵琦明顯沒料到隨口的一句話會讓林伴岸有這樣的反應。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敢輕易招惹林伴岸了。
這是第一次和最後一次見他對魏茵琦發火。
往後遇見的林伴岸永遠都是笑臉相迎的模樣,時間讓他學會了把情緒都隱埋在深處。
在林伴岸的整個高中裏,他都不知道魏茵琦對自己真實的想法。
正如,後來他在魏茵琦寫的生日祝福裏寫道,“那天我們拿著各自的錄取通知書,相遇在校園門口,兩個高中幾乎沒有交集甚至有些隔膜的人聊了一路。”
那次碰麵,是他們唯一一次偶遇。
高考完,魏茵琦沒有對林伴岸抱有其他幻想了。
那天,魏茵琦被通知回母校領取畢業證書。
趕巧的是,她在校門口碰見了那一頭走來的林伴岸。
魏茵琦叫住了林伴岸,他們一起領了畢業證,順便也聊了一路,從校門口到輕軌站。
這是高一後,他們第一次聊天,大家顯得格外禮貌和陌生。
聊起了錄取學校,一個要去西邊,一個要去東邊。
聊起了專業,意外發現是同一個專業。
互相別扭的兩人拿著畢業證書走在林蔭樹下。
就好像拿著自己高中的三年。
陽光灑透過樹葉的縫隙,星光點點灑在他們身上。
他們肩並肩走著,兩人的影子時不時重合。
兩年後的林伴岸更加禮貌了,不會再說出什麼出格的話。
他們假裝熟絡的樣子,有說有笑,誰也不把話音落在地上。
沒有了調皮捉弄,沒有了冷漠疏離,沒有了玩笑暴躁,似乎一切都隨著高考的結束煙消雲散了。
最後,他們在二號線的輕軌站裏分別。
這一路好短,這一路又好長。
終於結束了,這次相遇對於魏茵琦來說是意料之外,也是冥冥之中吧。
出了輕軌站後,她長舒一口氣,暗道:也算是給青春的暗戀一個交代。
他們是彼此高中生涯裏見到的最後一個同學。
原來,她花了高中三年終於有勇氣叫住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