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除夕夜,府裏的丫鬟都換了桃紅衣裳看著喜慶。
守著大門的小廝被佛狸塞了幾個銀菓子,笑著給她開門。
像是闖入雪夜裏的陌生人,要找個地方叩首。佛狸看到蕭呈策就站在不遠處,一步步走去。
“世子……”承德輕聲喚他。
蕭呈策奪過傘,疾步走向佛狸。
徒留承德一人卷入雪夜的風裏。
這場雪下得密集,刮得承德臉生疼。
傘下蕭呈策終於接到佛狸,將手爐塞到她手裏,柔聲:“怎麼也不打把傘,是要凍著了。”
佛狸剛剛到他肩膀,蕭呈策低頭就能見到那支桂花簪子挽住佛狸的發,簡簡單單一個發髻,卻襯得她越發絕代佳人。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蕭呈策想到這句詩。
佛狸冰涼的手碰到暖爐才漸漸回過溫度,她抬頭看著蕭呈策:“蕭世子……”
這次蕭呈策知道要帶馬車過來,扶著佛狸上車,將傘遞給承德:“駕車。”
承德接過傘,也不知道自己這個爺又怎麼了,在除夕夜這天將丫鬟小廝全遣走放個假,隻留他一個照顧偌大的世子府。現在就連駕車,也隻有他一個人。
一輛馬車從傅府外跑過,晃晃悠悠駛向世子府。
“我讓承德備好飯了,等會過去就能吃。”蕭呈策想去摸摸佛狸的手暖不暖,沒敢伸過去,“手爐可還熱著?”
佛狸點點頭。
手爐上還殘留著蕭呈策掌心的溫度。
到了世子府,承德掀開簾子:“請世子下車。”
本是要踩小廝背的,承德自願俯下身去,感覺到一個輕柔的步子踏上自己的背。
這力氣不是蕭呈策。
是佛狸。
蕭呈策又扶著佛狸下車,他今日穿了一身雪白衣衫,白得純淨得過分。此時雪下得大,像是要融入雪裏。
兩人不再言語走進世子府,蕭呈策帶佛狸去飯廳。這飯是丫鬟走之前熱過的,現在有些涼了。
宮裏的禦食涼了也美味。
佛狸拿起筷子夾起一塊糕點,而後揚起笑容:“是好吃的,世子。”
比垂金樓還好吃。
飯廳裏隻有佛狸和蕭呈策兩個人,承德被蕭呈策打發出去。有些煩心地看著飯廳內的燈火通明,沒料到除夕夜兩人還會相見。
“蕭世子不吃嗎?”
佛狸拿起公筷,自覺起身給蕭呈策布菜。這事她做習慣了,一一給蕭呈策夾著。手臂忽然被人鉗住,蕭呈策輕聲:“不用。”
“你今日來不是為了伺候我。”
佛狸坐下,她夾的那些菜都被蕭呈策吃掉,唯有肉食擺放在瓷盤一側。
燭光照在蕭呈策的眉眼之中,浮起淡淡的悲傷。佛狸很少在蕭呈策臉上看到除了張狂桀驁之外的表情,就是對她,也絕大多數都是溫和的。
悲傷是頭一次。
佛狸抬起手要去撫平蕭呈策皺起的眉,語氣裏帶著擔憂:“蕭世子可是哪裏不舒服?”
“嗯……”他發出小狗一般的委屈聲,多年來積攢在心裏的鬱氣這時總算找到一個發泄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