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前朝廢帝被聖上封為魏陽郡王了,這可是真?”
“是真呐,不知是當今聖上有意為之還是怎地,咱魏陽當初便為舊都遺址,這半生飄零的魏陽王兜兜轉轉之中封回此地卻也是可悲呀。”
“可不是嘛,您瞧瞧,這世道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呐,前朝破滅之時我家老輩兒們曾在那禦林軍中謀職,跟我們小輩兒提起這魏陽王無不是咬牙切齒,隻是,可惜了當年那前朝的錚錚鐵骨……”
“閉嘴,眼見這天便黑了,你不想活了?”其中一人聽到此處連忙捂住了說話之人的嘴,打斷了他,小心翼翼的四下張望了一番,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別看了,快走吧!人家是老鄉見老鄉,咱們可卻隻能三更閉門,以求自保啊。”眾人一哄而散,仿佛剛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一般。
魏陽王府,則改換門庭之前朝宮也。雖沒了舊時那五步一樓,十步一閣的雄偉氣勢,但經此番改建,亦是極盡奢靡,府內雕梁畫棟,為人耳目一新之感。
今日之王府,適逢舊帝封王,曆喬遷之喜,全府上下,老幼仆役,浩浩蕩蕩,足三百之餘。
此時,王府寢宮內,魏陽王趙衡側臥於榻上,微閉雙目,怠以養神,兩侍女手執芭蕉,分立兩側。待時辰過半,門外眾仆役漸漸無聲,侍女心知金銀細軟已悉數入府,馬車行李皆收拾妥當,此便已是三更了。
忽地,門外一聲雞鳴,趙衡猛然驚坐而起,目瞪如銅鈴,額頭上亦是多了一層細汗,嚇的兩侍女的芭蕉扇險些脫手。
“王…王爺,有何吩咐嘛?”見趙衡睜目,兩侍女忙不迭的迎了上來。
“呼…呼,你,你們兩個,先行退下吧,喚趙乾進來。”趙衡剛開始有些急躁,後來調整了一下,語氣漸漸地才歸於平和。
“是。”兩侍女脆生生的答道,隨後輕手輕腳的退出了宮門,不敢有一絲的怠慢。
不一會兒,一個身著管家服飾的老仆應聲而入,躬身侍立在趙衡的榻前。
“趙乾呐。”
“老奴在。”
“給我沏壺香茗吧,本王有些渴了,話說,現在是幾更天了?”趙衡迷迷糊糊的問。
“三更了,王爺。”管家趙乾不緊不慢的答道,手中正麻利的擺弄著木桌上的茶壺。
“胡謅,三更的雄雞會打鳴嘛?”
“三更的雄雞是不會這樣打鳴,但被抹了脖子的雞可是會這樣慘叫的喲,皇上。”趙乾說著竟僵硬的咯咯笑了起來。
話畢,趙衡頓覺不對,猛然睜眼,木桌旁那裏還有老管家的蹤影,隻見桌上金絲鑲邊的玉壺奇跡般懸在了空中,從壺口倒出來的哪裏是什麼香茶,竟是殷殷的鮮血。
三更將過,隻是一瞬,那門外便陰風乍起,鬼祟哭聲絡繹不絕,嚎啕慘叫不絕於耳。
“哐啷”一聲,兩邊的窗戶應聲而開,靠窗的燭火在刹那間一個接一個變成了瘮綠色的幽幽詭芒,緊接著是桌上那盞昏黃搖曳的牛油燈,它竟也躥出了半尺高的盈盈鬼火,映襯的這正房裏一片的慘綠,好似守靈的靈堂。
“啊!”趙衡驚叫一聲,翻身站起。
隻見從其榻下緩緩探出一張白發蒼蒼,皺紋堆累的人臉,然後是扭曲的脖子,被揉成球的身子上甚至還能看見其中白森森的斷骨,正一點點的反彈,複原。
“滴答,滴答”,點點的鮮血不規則的從那些白骨的尖端滴落在地。
魏陽王趙衡定睛看去,頓時驚的心神震顫,這可怖的東西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管家,趙乾呐。
“趙乾,你這是何為?!為何會弄成這番模樣,在……在本王的榻下。有冤申冤,本王可替你報仇。”趙衡指著從地上逐漸站起的身軀,慌張道。
“皇上,您可瞧真切嘍,我可不是趙乾呐,老奴是昔年你身邊那忠心耿耿的小桂子啊,你可還記得嗎? ”扭曲的人臉上滿是不甘與癲狂,滴滴血淚從空洞的眼眶中流了出來。
“啊,小…小…桂子!你還活著?這…這不可能!不可能!”趙衡似乎想到了什麼,踉踉蹌蹌的後退,竟撞到了後麵的木桌,他伸手想扶住桌角,穩固身形,可腳下一軟,一個不穩,摔倒在地。
此時,小桂子的聲音又陰惻惻的在趙衡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