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說,一定是她丈夫和男兒觸犯了哪些規則,才落得這般境地。
奇怪的是,明明眼前擺著兩具白骨,她麵對如此恐怖的景象也沒有任何慌亂,腦子出奇的冷靜,找來準備扔掉的鐵盆裝好兩具屍骨,再尋點易燃的東西,放到屋外一並點燃。
出了屋才看到,聚落裏好幾家都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女人們有的哭天搶地,十裏八荒都回蕩著她們淒厲的哭聲;有的和剛出門的婦女一樣淡然,默默燒紙燒骨灰……
經過這一晚,聚落居民凡是男人無一幸免,包括小孩。
婦女想起昨天新挖到的紫琉蟬蛻還在身邊,等會兒收拾收拾去附近的城鎮換點糧食——丈夫兒子都死了,好像也不需要那麼多吃的,留一些錢備用。
仙人說那怪物隻針對男人,而且遵循因果,殺不死攔不住,那麼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不用擔心路上突然竄出一個男人,搶走身上為數不多的錢財。
她甚至想到拿閑錢買些耐旱作物種子,這片聚落雖說貧瘠,卻不至於缺水缺到極致,用點心總能改善一下土質。
她還想起幾戶人家有幾塊還能用的耕地,現在沒了丈夫或兒子,幾家女戶主也能專心過自己的日子,她們完全可以合作,你找紫琉蟬蛻我研究這塊地,大家關係都挺好,肯定比跟家裏男人待一塊來得舒服……
暢想總是那麼美好。
……
“你何時滿足?”付滄釗雙眸明亮,問道。
在她麵前,女子模樣的怪物臉龐裂成幾瓣,張開血盆大口,正啃食昏死在地上的罪脈。
為了弄清怪物的來曆,付滄釗追蹤了幾個晚上,這才完全確定,對方出自某種規則類怪談。
每當某一界發生丈夫或男兒吸血女人的情況,她都會前去吞食血肉,小概率觸發敲骨吸髓。前一個晚上,這怪物就吸過某個罪脈的骨髓,那場麵堪稱慘不忍睹。
怪物聽見有人跟她說話,回頭瞧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女修,身上散發的氣息令她感到幾分熟悉。
怪物喉中吐出低吼:“當世上男人不再依附女人生活,我自會消失。”
“是嗎?”付滄釗笑了,一雙墨黑的眸子愈發明亮,“你走吧,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轉身,怪物啃食完血肉,互不幹涉。
付滄釗決定尋找城鎮。
此地白雪皚皚。
一名白衣女子盤膝坐在樹下,幾乎融入背後雪景。
那棵大樹枝幹光禿禿,有些枝杈覆蓋一層積雪,好似穿上和女子相同的白衣。
一輪新月高懸空中,微風習習,吹動女子銀白短發。
她睜開眼睛,露出的眸子銀光璀璨。
身上寬鬆白衣無風自動,她伸手,一柄長刀就從遠處飛來。
“同類的氣息。”女子拔刀出鞘,語氣冰冷。
設在修仙界的傳送陣被人觸動,那時她意識到穿越者很有可能不隻她一人,於是抱著想要和同類交流的心理,設下那處結界。
飛升後,她看到大千百界女子依舊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很不是滋味,又見到各大門派掌握連通的傳送陣,便有了自立門戶的念頭。
反正先前她也幹過一樣的事,不就是從頭再來嗎?
於是有了雪月界,她成了女人口中的雪月姥祖、罪脈口中的雪月魔祖。
罪修們百般蔑視的女修在她帶領下,以摧枯拉朽之勢吞並大千百界絕大多數地界,如今隻剩下五個界還在負隅頑抗,分別由五個門派控製。
很快,女子臉上多了一抹憤怒——她的傳送陣,似乎出了些問題,把人傳到了雪月界之外。
追其緣由,竟是因為一個罪修試圖拉走她選中的人,導致定位出錯!
她冷哼一聲,神識分出一縷放入傳送結界,利用防衛機製,直接廢掉那罪脈。
長刀劃破空氣,開出一塊流光溢彩的空間,女子抬腿邁入其中,缺口在她完全走進去之後緩緩合攏。
那位傳送到別處的同類,她想親自前去尋找。
……
確定好目標,付滄釗找回之前接觸過的婦女,問她離聚落最近的城鎮在哪裏,婦女指了嘉源鎮。
規則怪物吃掉丈夫和兒子後,婦女明顯比往常開朗,一路上和付滄釗聊了許多,還準備拉上幾個沒了男人的女鄰居一起發家致富。
她們互通姓名,付滄釗終於知道婦女名字叫柳英華,她們所在的聚落靈氣稀少,大羅金仙廖宏輝瘋狂修建宮殿正是為了將空喜界稀薄的靈氣聚集起來,免得魔界入侵之時,自家修士無力抵擋。
“靈氣稀薄?”付滄釗疑惑發問,“很稀薄嗎?”
柳英華一臉茫然,她隻是個普通婦女,哪裏懂修仙那些事?要不是她丈夫生前天天在她耳邊念叨廖宏輝“豐功偉績”,她才不管什麼靈氣不靈氣呢!
付滄釗停下腳步。右側隱隱可以見到山巒起伏,她隨手一指,粗如手臂的靈力光束便穿透空氣,削去山頭!
柳英華看得目瞪口呆!
“我說,這裏靈氣明明很充足,為什麼硬說靈氣匱乏?”付滄釗收手,發出真誠的疑問。
隨手炸山,這就是仙人嗎?柳英華心中豔羨,話語脫口而出:“滄釗妹妹,你這本事,我可以學嗎?”
“當然可以!”付滄釗還擔心柳英華不肯學呢,看到飽經風霜的女人恢複活力,她自然樂於分享學過的功法。
此後,她們一邊趕路,一邊共同探討修仙功法。柳英華雖已步入中年,在付滄釗的指導下進展卻飛快,可謂一日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