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沒這個義務，但是我想知道。”
冼平不想吵，平靜了一下，放緩了語氣說：“我這三天跟同事在一起，一直很忙，忘記給你打電話了。對不起。”
三天沒有與她通話，他的聲音卻那麼平靜，這種平靜足以激怒杜薔薇，果然她憤怒了：“是忘了還是心裏沒有我？有一個更美好的女人跟你在一起吧？”杜薔薇不願意讓自己變成一個妒火中燒的女人，可是她還是違背了心願。“冼平一定會生氣了”，她心裏這麼說。果然冼平聲音不悅起來，說：“我現在正在工作，有事以後再說。”要關機。杜薔薇怕他關機，隻好威脅道：“你不說明白為什麼三天沒給我打電話，我一會兒就到你的單位去看你！”
“杜薔薇！咱們是有約在先的。”
“什麼約？這種約定對我是不公平的，我不承認！”
“我們找時間談好吧？”
“什麼時間？今天晚上你到我這裏。”
“好吧。”冼平想了想說。他晚上要對杜薔薇說，如果你這樣，我就不會愛你了。
冼平正在緊張的工作中，沒有更多的時間和耐心撫慰她內心的苦悶。杜薔薇的話凍在胸腔裏，吐不出咽不下，她努力平靜了很久，才忙碌地收拾辦公室的東西，準備明天到倉庫去報到。她馬上就要變成一個下崗女工一樣的倉庫看守人了，和心中己有的痛苦相比，這件事並不讓她更難受。
下班後，她等了很久，冼平才疲倦地趕到小屋。隻要他出現，露出微笑，杜薔薇就什麼疑慮都沒有了。她很後悔電話裏的口氣，努力擺脫內心的不安，炒了菜，開了一瓶葡萄酒，在燈光下溫柔地注視冼平。可是冼平沒有像往常那樣充滿愛情地看她，他的表情很憂鬱。在杜薔薇身邊，他感到生命的激情從頭到腳，從每一寸肌膚上流過，生命在快樂地蒸發；麵對果果，他感到的是卻道德和責任。現在，他們之間越來越冷淡，真正像兄妹一樣睡在一起了。可是杜薔薇近來對他的纏繞卻讓他越來越不喜歡了，冼平想，如果她永遠是現在的樣子，或者是他們第一次相見時的溫柔和單純……一想起杜薔薇勇敢地踏上火車的夜晚，她通紅的臉，把活著的希望都投注到他身上的表情，冼平身上慢慢滾燙起來。熱血漸漸沸騰並溢出了體外，他忘記了要跟杜薔薇談什麼，凝神看她一會兒後，就激情澎湃，緊緊地把杜薔薇摟在懷裏。激情又一次潮水一樣，從兩個人身上漫湧著流過……
他們說著分手，卻更加緊密地纏綿。
杜薔薇不能不逼冼平：“我們結婚吧，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冼平也認為這樣不行，他們的感情有了公開化的必要。他沉浸在激情裏，身邊是女人帶著誘惑的肉體，他的本能更渴望的是這個女人，而不是他的妻子。冼平驚天動地地說：“我是該離婚了。”
“你說什麼？”
冼平不說了。杜薔薇不依不饒，又逼著他再說一遍。
“然後我們結婚？！”杜薔薇欣喜若狂。
“我先離婚，然後，咱們結婚，做真正的夫妻。”冼平以夢遊的表情說。在杜薔薇聽來這卻是莊嚴的諾言，她幸福地哭起來，“痛苦的日子終於到頭了。”她一邊哭一邊在心裏說。可是不放心，又追問：“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
冼平正在幸福的巔峰，想都沒想就堅決地說：“當然，君子一言。”
可是冼平回到家，激情平複，麵對果果和女兒時，又動搖了，道德和責任感又回到心中，開始後悔衝動之下說出的話。離婚，談何容易！果果有什麼錯？錯的是自己，有了外遇，她一直包容……冼平走出臥室，坐在廳裏，仔細打量廳裏的每件家具。他從來也沒想到這些簡單的家居生活用品會在他心裏激起如此深情的眷戀。書櫥裏放著小暄做的手工，是一隻搖搖擺擺的鵝，還有一隻她五歲時做的泥貓。書櫥的最頂端是一排發黃的《莎士比亞全集》，是毛叔叔sǐ後他們從他的藏書裏挑出來留做紀念的，少年時他和果果讀過其中的《羅蜜歐與朱麗葉》。再下一格放著一個木框的玻璃相鏡，裏麵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生活就是由這些內容組成的。在組成冼平生活的所有內容中，果果有時是背景，有時又是主題，但從來都與他密不可分……冼平頭腦混亂起來，時而覺得渴望愛情這沒錯兒，時而又覺得他全錯了，簡直是在犯罪。這種情緒折磨了他一個晚上，天快亮時才迷迷糊糊睡著，至於是否和果果離婚，他並沒有結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