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陳詭,我爺爺是個道士。
爺爺在村裏周邊十分有名,鄉親們說我爺爺不是普通人,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
平時爺爺總帶著我去給鄰裏鄉親的做法事,可每次都把自己關在屋子裏不讓我看,有一次我趁著爺爺不注意,透過門縫朝裏瞄了一眼。
隻見爺爺整個人宛若鬼上身一般,表情猙獰,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吼聲,似乎是在念什麼咒語。
整個屋子的燭光都跟著顫抖,仿佛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似的,嚇得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被爺爺抓了個正著。
後來爺爺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自那以後,我就一直躲著爺爺不跟他親近。
沒想到,那竟是爺爺最後一次打我。
做完那場法事,爺爺的身體急轉直下,惡病纏身,在家裏躺了幾年就走了。
臨終前將我囑托給鄰村的老王。
老王在殯儀館幹了幾十年,一看我就說我八字屬陰,必須跟著他當徒弟。
我心想我爺爺那麼厲害我都沒學,有必要跟他學嗎?
可是為了填飽肚子,我隻能跟著他到了殯儀館。
城裏人死了之後一般不會在家裏守靈,而是將逝者送到殯儀館停放,第三天才進行火葬。
很多人說殯儀館是陰氣最重的地方,不吉利。
別的我倒不覺得,隻是這地方的確讓人發冷,一到半夜我恨不得把自己裹被子裏,一下都不敢鑽出來。
半年的時間裏,我幾乎每天都跟在老王屁股後麵學,老王非常嚴厲,但凡我出一點差錯他都會狠狠地訓斥我,說做我們這一行的,必須要謹慎再謹慎,否則就是對死者不敬,那是要遭天譴的!
我每次都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從來沒當回事。
幹了半年,這天老王突然把我叫醒,拖著眼睛都睜不開的我到了殯儀館劉館長的辦公室,說讓我接他的班。
劉館長頓時露出為難的表情,說這樣不會規矩,老王是殯儀館裏的頂梁柱,不能沒了他,可當老王將前幾個月發的獎金一股腦扔到劉館長桌上,劉館長的態度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老王你這真是見外了,我是看你年紀還行,沒必要早早退休,不過既然是你的意願,況且這小子也跟你學這麼久了,那就讓他接替你的位置吧。”
劉館長笑眯眯地將裝有獎金的牛皮紙袋放進了抽屜。
至此,我成為了殯儀館的一名正式工。
第一天就來了活,是一個跳河自盡的女人。
這女人非常漂亮,縱使五官被水浸泡得發白發腫,看上去仍然非常標致,我盯著屍體看了好半天,心中惋惜。
這麼好看的女人,怎麼就想不開要做這種傻事?
我先是用溫水將其身上的淤泥雜質擦幹淨,然後再用比較劣質的脂粉給她化妝,讓她看上去氣色好一點。
隨後便是將屍體火化。
很多人以為火化是直接將屍體推進焚化爐,實則不然,為了讓焚燒更充分,通常會在屍體的肚子上剖一刀,將五髒六腑掏出來放在鐵盤胖,然後再進行焚燒。
我將女人的屍體推進焚燒爐,焚燒爐噴出燃油開始焚燒。
很快,爐裏發出劈裏啪啦的炸裂聲和呼呼風聲。
這些我都見怪不怪了,不以為意了,可正當我打算掏出手機刷會兒抖音時,爐子裏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噔!
好像是屍體活過來在裏麵掙紮一般。
我臉色狂變,衝過去要關火開爐,可這時老王卻衝過來將我攔住,神色嚴峻地搖了搖頭。
“關了爐就不能開,這是規矩!”
“為什麼?”我費解地問道:“萬一人還活著怎麼辦?”
“肚子都剖開了,你覺得還可能活著嗎?這隻是屍體受熱收縮而扭曲而已。以後不管你聽見什麼聲音,都不準開爐,聽見了嗎!”
老王怒目圓睜,我從未見他如此動怒過。
我悻悻地點了點頭,不敢多說半句。
隨後老王便走過去加大了火力,直到爐子裏徹底沒了動靜,可當他轉過身,我卻發現老王的臉一片煞白,額頭密密麻麻布滿了汗珠,像是曆經了一場劫難。
之後老王直接進了休息室,眯著眯著直接打起了鼾,我陪著老王一直坐到了下班。
差不多到了下班時間,我起身打算喊醒老王回家。
咚咚咚!
這時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老王立馬睜眼,一個翻身從搖椅上跳了下來。
打開門,進來一個駝背佬,這是個熟人,在鎮上開了個白事館,平時經常找老王辦事。
要麼是死者的親屬想借他和老王的關係,將死者的骨灰燒的完整一些,方便下葬。
要麼就是請老王去幫忙驅邪。
說是驅邪,其實就是假裝念念經,畫畫符,請請神,然後讓別人在家裏多擺點八卦鏡之類的玩意兒,之後就可以拿錢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