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吉安,是的,我的名字就是吉祥安康的意思,爺爺給我取的,寄予了爺爺對我的愛。
二十年前爺爺突然將家搬到了黃土村,自此爺爺再也沒有出過村子,反倒是在村子裏做起了紮紙匠的活兒。
我今年十七歲,在鎮上上高三,每個禮拜回家一次,我爺爺是個紮紙匠,但是我覺得他老人家總是神神叨叨的,我每次和奶奶說我一個上個高中的人,有一個封建迷信的爺爺的時候,奶奶都笑著說:“你爺爺不是封建迷信,你以後,會理解你爺爺。”
我的想法,在我這次從鎮上回到村裏的時候,被打破了。
我背著書包從鎮上到村裏的小巴士上下來,往村口走著,突然一個小轎車從我旁邊極速開了過去,揚起了一片塵土,弄的我渾身都是土。
塵土落定,我狠狠的吐了兩口吐沫,用手蹭了蹭自己的臉罵道:“著急投胎嗎?車開那麼快,我這今天新換的衣服,看來又要洗了。”
我想起在宿舍打電話的時候,母親說的紅燒肉,腳步不自覺的快了起來,快到家門口的時候,突然發現村裏好多人,都往我家那邊走,王大伯看到我趕緊招手道:“吉安啊,放假了?你家來人了,開的小轎車呢,你快進去看看吧,那人穿的可好了。”
我眉頭緊鎖,因為這個小轎車就是剛剛從我旁邊開過去的那輛,我有些不喜,這種人開車都沒品,能是什麼有品行的好人?
我看著王大伯笑了笑道:“王大伯,那我先回家了。”我說完以後,邁開腿往家門口擠,王大伯一把拉住我道:“等會兒等會兒吉安,你爸在後頭呢,馬上過來了,你等你爸一下不?”
我聽見王大伯的話,回頭看了一眼,我爸扛著鋤頭在那邊慢悠悠的走過來了,我背著書包往我爸回來的方向走了過去,“爸,您下地了?”
劉浩天在看到兒子的一瞬間,眼神裏閃過一絲幽光,隨後語氣淡淡的開口道:“放假了?”
劉浩天看到家門口的人,大聲道:“都在我們家門口聚著做什麼?”
王大伯遞了一顆煙給我爸,興衝衝的開口道:“城裏來的,開個小轎車,進村就打聽你們家老爺子,這不村裏人好奇,一傳十的,就都過來看熱鬧了。”
我爸接過王大伯的煙,點上抽了一口,嗯了一聲,扛著鋤頭叼著煙開口道:“我先回家看看,王大哥幫我跟大家說一聲,讓大家回家吧,別在這兒看熱鬧了。”
王大伯熱情的應道:“那是那是,你們家的私事,這麼多人圍著確實不好。”王大伯說完以後,就對著圍觀的人群開口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回吧,人家老劉家城裏來人了,你們圍著看啥子?這是人家的私事,大家別看了,都該幹啥幹啥去吧。”
我跟著我爸走過人群進了院門,村裏人比較實在,聽到王大伯的話,都慢慢的離開了我家門口。
我萬萬沒想到和我爸進去看到的會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跪在我爺爺的麵前,而我爺爺的腳邊扔了好幾個煙屁股,可見爺爺此時應該是非常的煩躁。
我爺爺坐在小板凳上,看到我和我爸進來,開口道:“吉安放假了?”
我趕緊走到爺爺的身邊不滿的開口道:“爺爺,上次村醫都說了讓您少抽煙,對肺子不好。”
我爺爺愣了一下,笑了一聲,將手裏剩下的半截煙扔到腳邊踩滅了,對著眼前跪著的男人開口道:“你回去吧,這事兒我管不了。”
男人抬頭盯著我爺爺看,我不忍心的開口道:“你有事兒坐著說就是了,而且,我不認為我爺爺能幫你什麼。”
男人似乎是看在我爺爺的麵子上,對我說話挺客氣的道:“小兄弟,這事兒就得老爺子幫忙,劉老,您救救我母親吧。”
我爺爺冷哼一聲道:“我救不了她,我就是個紮紙匠,人死了紮個牛馬,紙人我行,其他的,不會。”
男人二話不說,對著我爺爺猛的磕了三個響頭,紅著眼睛,開口道:“劉老,我母親作孽我承認,但是念在她誠心悔過的份兒上,您救救她吧。”
我爺爺看向了遠方,似是而非的說道:“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看到男人的背脊僵硬了一下,掙紮著起身,踉蹌了一下,被司機扶著,緩緩的上了轎車,揚長而去。
我看了一眼我爺爺說道:“爺爺,您一天能別總是神神叨叨的不?您說您總說您有個師傅,教您本事,哦,就是紮紙人的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