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就是說說而已。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定,自己定。”
根本低下頭,去看他的樹苗了。
尤虹氣得轉身就走。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問:“根本哥,你是當兵當傻了嗎?”
根本直起腰又笑了,傻傻地笑了:“我是當傻了,可大梁沒有。”
這句話更刺激了尤虹,她喘著粗氣“哼”了一聲,扭頭回家去了。
尤虹剛進家門,就聽到家裏那頭老黃牛“哞”的叫了一聲。
她的火氣正沒處發呢,老黃牛送上門來,她便衝著老牛說:“叫什麼叫,一天就知道吃飯、幹活,不給你吃,不讓你幹,就開始叫喚。”
尤四福正在清理院子裏的雜物,準備迎春節。看到女兒拿老牛撒氣,他感到莫名其妙。
這丫頭今天是怎麼了,誰得罪她了。一早到現在,尤四福一句也沒說她。
他知道姑娘還沒想通與寧家結親的事,他不會現在去招惹她。可是,家裏沒有招惹她,外人有人招惹。在外麵受了氣,跑回家來出氣。真是的姑娘大了,不好管了。
尤虹在屋裏轉了一圈,又氣乎乎地出來,拉著臉對她爸說:“爸,咱家河西那片地,兌換給別人吧。咱不要那塊地了。”
“又怎麼了?”尤四福實在想不明白,女兒有一出沒一出的,盡是些無厘頭舉動,
“當初根本家要換咱的地,我都答應了,是你不同意。害得我厚著臉皮給人家打了電話。現在,人家把河西、河東的地都栽好樹了。你又要跟人家換,這是不是折騰人嗎?人家能願意嗎?”
“他們家不換,我們跟別人換。”尤虹說,“你若不把那地換出去,我,我就不去那地裏幹活。”
她的最後一句話,沒有多少氣力。顯然,她隻不過那樣說說而已,她做不到。這也是她性格所致。盡管有時任性,但是骨子裏還是一個懂事的姑娘。
“過了年,就要種藥了,你就別給我再添亂子了。”尤四福說。
“我給你添亂子,還是你給我添亂子。以後我的事,你一概不要管。”尤虹說完,扭頭回屋裏去了。
尤四福被女兒折騰的,沒心思幹活。他點了根煙,蹲到院子外麵曬太陽去了。
一根煙還沒抽完,一輛小轎車從坡下駛了過來,緩緩地停在尤家的門口。家門口的路很窄,那汽車幾乎把路占滿。
尤四福認識,那車是寧為海家的車。
寧非從車裏走出來,快步來到尤四福跟前,摘下墨鏡說:“四叔,準備過年了,家裏安頓好了吧?”說著掏出一包煙,給尤四福發了一根。
“好了,好了。”尤四福笑著說。
“四叔,尤虹在家嗎?”
“在,在呢。”
“前幾天,我聽說村小學有些教室的窗玻璃爛了,娃娃們在教室裏受凍。最近正好放寒假,我安排了個維修工,想把那些壞了的玻璃換掉。我大伯說,學校鑰匙在尤虹這裏。她要是有空,讓她跟我一塊去趟學校吧。”
“好,好,我這就去叫她。”尤四福瘸著腿跑回屋內。
過了一會兒,尤四福一個人出來,手裏拿著一串鑰匙,對寧非說:“尤虹身體不舒服,她就不去了。你把鑰匙拿去,玻璃換好了,再還回來。”
寧非有些失望,說:“那好吧,四叔,我先去學校,回頭再來。”
小汽車沒辦法在路上調頭,隻能進村裏繞一圈。
寧非開著車路過根本家時,根本剛從地裏回來,三輪車停在門口。他正拿著樹枝清理車輪上的泥巴。
寧非的小轎車開到這裏過不去了,使勁按著喇叭。
根本停下手中的活,看了一眼那黑色的轎車。他認識,那是寧家的車。他故意不讓,繼續低頭刮泥巴。
寧非從車窗探出頭喊道:“根本哥,麻煩你讓一下。”
“哦,是寧非啊,這麼急著幹什麼去啊?”
“我剛到尤虹家拿了鑰匙,準備去給學校的教室按玻璃。”
“你這好人好事,值得表揚啊。該讓寧支書在大喇叭上廣播廣播。”根本說完,將三輪車發動著,開回院子。
寧非開著車一溜煙跑了。
根本走出院子,看著那黑色的轎車,心想,尤虹若是嫁到寧家,那可真是鮮花插到牛糞上了。與其讓寧非啃了白菜,還不如讓大梁折了那枝蘭花。
不管尤虹現在的態度怎麼樣,根本決定,在這件事上還是要幫幫大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