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法官淡然一笑:“武庭長,說太多就沒意思了。我們都是從基層成長起來的,你也別跟我們玩啥文字遊戲。武庭長,你就具體說一下,這個案子,你到底想怎麼判,我們聽從你的吩咐就是了。”
武建國連忙說:“呂法官,你這麼說,就太過分了!我和韓院長,剛才誰也沒說過,帶有傾向性的說法!是不是?大家都可以作證啊!我和韓院長,確實沒說過過頭的話!”
武建國似乎更急於表達自己的清白,因此,大家都看得出來,這事似乎跟武庭長沒啥關係……於是,大家作為聰明人,就將事情的焦點,聚集在了韓副院長的身上?!
其實,在整個討論的發展過程之中,沒有人刻意地去引導什麼,也沒有人告訴大家,整個事件都是韓庭長做的。可是,大家憑著自己的’聰明‘,就把這一切都想到了!
這不是大家太聰明,而是因為,這些事情,其實都是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著呢!
武建國當然也不是傻瓜,看到大家的神情之後,他思忖半晌,然後才做出一個決定:難道這事要揭開嗎?
他異常苦悶,但還是說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哦,大家別誤會啊。其實吧,這事跟我沒啥關係,我隻想說一句話,大家一定要以事實為根據,以法律為準繩。呃……大家都明白吧?”
啪!啪啪!掌聲響起來,可是,真正拍響掌聲的人,誰又能真正明白,武庭長真正的想法呢?
或是,要對於案子的態度上,大家還是保持了一貫的緘默。
十幾分鍾後,韓副院長還是忍不住了,他敲了敲桌子:“那個,大家還是表一下態吧?關於這個案子呢,其實就是一個左,一個右,左呢,就是馬飛無罪,判一個無罪釋放而已。右呢,就是馬飛犯有傷害罪,至少判三年!那個,無論怎麼樣,咱們既然組成了合議庭,至少要有一個態度吧?”
說到這裏,武建國將目光向周圍的人們,認真地環視了一圈,還是有些無奈:“大家都應該聽到了吧?韓院長說的非常正確。所以呢,大家都要按照領導的意誌,那啥……大家都明白吧?”
呂法官不由嗤地一聲笑了:“哎喲?武庭長,你這話,就讓我們有些不明白了!你應該知道,中央的八項規定,不僅在強調,而且一直在執行!所以呢,武庭長,我十分佩服你的勇氣。可是,我不希望你會成為絆腳石,武庭長,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呂法官的話裏,存在著的敲敲打打,其實每個人心裏都清楚得很!
可是,大家隻是選擇了沉默,誰能首先揭開這個謎底呢?!
韓振華不由笑了:“哎呀,呂法官,你這個話題,是不是太沉重了?呂法官,我跟你說啊,你可別介意。其實呢,我們作為執法者,當然想還社會一個公平正義!這是必然的!咱們在座的,每一位,在年輕的時候,特別是初入這個行業的時候,都是懷著一腔熱血,都是對法律無比地忠誠!這一點,我想大家沒人反對吧?”
在座的另外五名法官,包括武建國在內,也都緩緩點頭,表示同意了韓副院長的意見。
於是,大家的目光,就集中在了他韓振華的身上。
韓振華不由笑了:“大家都看著我做什麼?其實吧,我目前在做的事情,就是主持一個公道。大家都知道,我們作為法官,大家的信條都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但也不能放過一個壞人!所以呢,我還是希望,每個法官,都遵從自己內心的信條,根據自己對這個案子的第一感覺,按照法律的條文,把這個案子判決正確。”
呂法官忽然笑了:“韓院長,你這麼一說,我怎麼就覺得,你這是在利用大家呢?”
韓振華不由皺眉:“呂法官,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就利用大家了?”
呂法官笑著說:“韓院長,這些事,都不需要解釋。”
韓振華頓時怒了:“呂法官!你這話太有煽動性了!呂法官,你……你必須向組織解釋清楚!”
呂法官笑著說:“韓院長,你這個帽子,扣得太大了!你想過沒有,我隻是合議庭的成員之一,你隻是院黨委的一個常委罷了,所以,韓院長,你不必急著給我治罪,你現在還不能代表‘組織’,我也沒有義務向你解釋什麼。”
還別說,呂法官這些話,在情在理,這位韓院長還真的無法反駁。
所以,聽完了呂法官這番話,這位韓院長,頓時如泄了氣的皮球似的,一屁股就坐倒在自己的椅子上,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好。
治罪?這不是笑話麼?合議庭的成員,確實是經過院黨委批準的,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資格!這一點,說起來就是很粗俗,但事情確實就是這樣。
韓振華立刻換了一副笑臉:“哎呀呀,呂法官,你這是說到哪裏去了?大家組成合議庭,本就是暢所欲言嘛!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就是這樣的一個寬鬆氛圍嘛!呂法官,你可不要看問題太極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