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元辛站在門邊,望著騎在高頭大馬之上的陸驛,頭一次覺得這個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要不是妹妹攔著,非得給個教訓才是,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人!
陸驛一晃眼,正好看到了大舅哥的眼神,當下一拱手,無奈趕緊求饒。
殷元辛歎了一口氣:罷了,女大不中留。
好在是個知根知底的,萬一有事,也可以直接讓他們和離,這倒也算是個優點了。
隨著吹吹打打的聲音漸漸遠去,那一抹紅漸漸消失在長街的盡頭,殷元辛吐出了一口氣道:“還是,嫁出去了。”
“阿蠻不小了,十九才嫁人的,你還覺得早了。”蕭景昀拍了拍殷元辛的肩膀道,“陸驛我們都熟悉,你也放寬心。”
殷元辛扭頭望著蕭景昀,眯眼問道:“我怎麼聽說上次春日宴的時候,人家尚書府的小公子不過是過來跟盼兒打了個招呼,你就把人提著差點扔了。那小公子不過才五歲大。”
蕭景昀不自在的輕咳兩聲後,故作深沉道:“我看人很準,那小子長大之後,定不是個好的,要將這苗頭掐死在出芽時。”
“我與阿蠻相差歲數不大,送她出嫁都有種嫁女兒的心情,怕她受氣,怕她吃虧。如今盼兒才這麼點大,等到她嫁人的時候,你大概更能體會這心情。”殷元辛拍了拍蕭景昀的肩膀,忽然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
蕭景昀一咬牙,惡狠狠地道:“還是不讓盼兒嫁人算了,罷了,我們這就去把阿蠻搶回來吧,我們養她們一輩子。”
殷元辛翻了個白眼,當著蕭景昀的麵,啪的一聲,將大門關了。
蕭景昀兀自還在糾結,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朱門,想了想後,趕緊回了家。他得從小就給盼兒灌輸一些道理,外麵的男子都是狼,一個都不能信。
殷元辛到了自己的院子門口,一轉頭又走向了青竹院,而後幹脆是出了門,去了殷府。
他爹殷恒自三年前外派之後,一直都還沒有回來,隻是偶爾寫一兩封信,看著生活似是過的還不錯。
這殷府的宅子便就留給了殷元辛,府裏頭就住著幾個下人,平常做些灑掃的活兒。
殷元辛去的時候,沒讓人伺候著,而是徑直走到了這裏的青竹院。
能看的出來,這裏是有人清掃過的,但還是太久沒人住了,路邊有些雜草,竹子也長勢極好。
屋子似乎有重新上過漆,看著挺新的。
殷元辛徑直走向了屋子,慢慢地推開了門,看著屋子裏的陳設,仿佛回到了小時候。
他是什麼時候有意識的呢,也記不清了,隻記得有一天,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事。
愛護他的娘親被父親抬進來的平妻冷月氣到吐血,懂事的妹妹覺得是因為自己的婚約緣故,所以選擇了出家。
但是最後,娘還是死了,妹妹也死了。
那般冰冰涼的身體躺在他的懷裏,漸漸地沒了氣息,都臨死了,還在跟他道歉,說對不起哥哥。
哪裏對不起了,一直都很懂事乖巧的妹妹,靦腆又不知該如何表達的妹妹,在每年他的生辰都會準備好禮物給他的唯一的妹妹。
她自己繡的荷包,淘來的硯台,精美的筆架,都是用了心的,但是後麵他再也沒有收到過生辰禮了,因為妹妹不在了。
而這樣的妹妹,還沒到嫁人的年紀,就死在了冰冷的庵堂裏,而那個冷月帶回來的女兒,卻登堂入室,住進了她妹妹的院子,奪走了原本屬於他妹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