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傀儡絲如同一張密織的牢籠,司綾嚐試的破陣黃符也在觸碰到傀儡絲那刹那消散。
沉思片刻之後,司綾暫且讓林公公保持一切如常,莫讓人看出端倪,留下可乘之機。
畢竟,若是此刻傳出消息,宮外那些虎視眈眈的——鎮北侯,故家,前太子舊部……估計能直接給他們幹到大結局。
不過關於那複雜耗力的傀儡纏絲術,她倒是有幾分猜測。
畢竟又是同縮地千裏一般的法術,很難不讓人將兩者聯想起來,畢竟,如今在魔宮中有資格能進藏書閣最高層,接觸到這種冷門法術的人,也就他們師兄弟四人。
而她仍是麵色平淡地返回朝陽宮。
如同有所感知一般,院中花草蔫蔫垂下葉梢,顏色發暗,連路過的蝴蝶也無精打采。
偏偏這院中並無一縷陰風,日光充沛。
司綾抬手揉了揉眉心,眸光沉冷如冰,示意院中侍弄花草的人皆退下。
“來了也不打聲招呼嗎?”司綾對著眼前空無一人的院子道。
“師兄,我的花,可快被你折磨死了。”
最後一句,少女的聲音又冷冽了幾分。
槐樹之下,一個高大的人影無聲出現。
那人墨發玄衣,卓然挺立,一手負於身後,一手執折扇放於身前。
眼尾一顆淚痣恰到好處,一片猩紅的瞳孔透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卻讓人被注視著時有說不出的危險感,如同被鷹盯上的獵物。
魔宮人稱“玉麵公子”的魔尊大弟子,也是司綾唯一放在眼裏的對手——燼華。
同為玄衣,為何有的人穿出來是沉穩可靠,有的人穿出來就是危險難測?
“如此聰慧,果然是我們綾兒。”
聽起來好似親切的一句話,在這院子中,竟隱隱讓人不寒而栗,仿佛有無形的壓力從前胸後背壓了過來,如芒在背。
司綾瞥了眼被他影響的花,不想多廢話一句:“師兄來此作甚?”
“昇景相助,費如此大力氣送你來此,連青虞那丫頭也偷偷跟來。一顆神骨琉璃心,便調動了我們中三人……如此熱鬧,師兄怎能不親自來看看?”
“神骨琉璃心”幾個字從他口中出來時,司綾眸光一凜,不過一瞬,溢出的殺意又被她壓了回去。
司綾道:“那對皇帝下手,也是師兄的興起所致?”
燼華輕輕揮扇,暗沉猩紅的眼中,難得露出不加以掩飾的輕蔑與不屑。
“一國之君,還真是不堪一擊。”
輕易便讓他給控製了去,甚至不如魔界的蠢貨——他們在臨死前一瞬的反抗,總是叫人興奮暢快不已。
司綾斂了眸光,冷淡得看不出情緒。
在初入陌生地盤時,對地盤最高統治者下手試探,是燼華多年的作風。
這的確是一個最快速度了解這個陌生區域的辦法,但後果也是生死一刹。
大多數人出於謹慎都會將其視為下策,但燼華不同——他不要命,自然無所懼。
但此刻司綾最關心的,是他此行的目的。
像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燼華目光幽幽地望著司綾,勾唇一笑,意味不明,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而他不過是看台下坐席中人之一,隻待一場好戲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