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赫看著她消融了冰霜的臉,驀然將手中酒一飲而盡。

他廢了許多時日,從南海尋了鼎好的珊瑚回來,每每從宮中回來,心中煩悶或輕快就拿出些磨一顆珠子。

月餘下來,倒也成了一串。親自拿細線穿了,遞了上去做女皇的賀禮,如今和別人的賀禮放在一起,被太監拿著……

李懿完全沒有察覺到臣子們的心思,把玩著手中的玉鐲,垂下的眉眼蓋住了眼中陰暗,隻露出嘴角的弧度在外麵。

細風閃過,李懿獨自站在床邊。

青蔥修長的手慢慢附上心口,李懿閉上雙眸。

手下的心在跳動,比平時更快,卻也空蕩。

從她醒來之後,這種空蕩的漂浮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一體雙魂,她和瑤兒從來都沒有分開過,是真正的同生共死。

偶爾愣神,李懿都感覺自己是回到了妹妹還在的時候,她也就是陷入了沉睡。

可是回過神,心卻被挖空了一半。

而現在……

鳳眸睜開,看著手中玉鐲內側隻有帶上才能察覺出的痕跡,那是李苡瑤獨有的標記。

她的每一個玉飾上都有!

沉重的冠冕戴在頭上,李懿眉間蹙起微峰,不等宮女動作,修長的指挑著將兩個纏在一起的垂珠撥開。

宮女惶恐的跪下,李懿手微微一抬讓她起來。

等她上了步輦,王公公腳步不穩也依舊跟在身邊。

李懿手垂下,目光俯視,“去長孫府邸,讓兩位夫人過來一趟,朕政務繁忙,大長公主在宮中想必會煩悶。”

王公公腳步頓住,抬眼女皇已經在步輦上合了眼眸。

他隻得彎腰,“是。”

……

小桂子留在外麵跟他說了女皇身體不適,王公公隻覺得自己心口也是慌的。

拉過他,低聲道:“去請太醫令,隻說是請平安脈的,快些。”

“是!這就去。”

王公公看他跑走,歎了一聲進去。

彼時李懿的床帳剛剛落下。

聽著腳步聲,在靜謐的屋內突然出聲,“你怎得還未去休息?”

“欸!”王公公被她驚了一下,捂著心口,“陛下。”

他耳朵不好使了,似是聽見女皇輕笑了一聲,冷冷的。

幾番猶豫還是勸道:“老奴叫小桂子去請了太醫令,陛下就稍等一會再歇吧?”

女皇似乎有些生氣,“朕說了不用,你還真是放肆。”

王公公走上前,扶著坐在了她床榻下的階上,“那陛下真是要老奴的這條老命了。”

入了夏床帳隻薄薄的一層紗,李懿睜開眼,模糊的能看見外麵的人垂著頭,側邊的白發。

她指尖一動,輕聲道:“早晚砍了你的頭。”

王公公笑笑,沒有應聲。

李懿停下腳步看她,她四處看看,覺得宮中的風較之外麵也涼了不少。

眼中顯著長輩的告誡,“我與大長公主從前也不親厚,點頭之交而已,陛下此番傳令臣婦過來,想必是有覺得不妥之處。”

李懿在她的視線中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