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淵幼帝德宣三年。
夜,帝恙,召苡瑤長公主進宮伴駕。
當夜,駙馬府驟然走水,滿門無存一;同夜,攝政王突發惡疾暴斃於王府。
帝聞之哀痛,因以年幼無德無持,早朝哭宣退位聖書,並詔長公主更名懿,即皇位。
同日,女皇登基,更年號德崇。”
“傳言啊,女皇陛下登基時百官齊齊反對,惡言相向,後直指長公主妖孽禍國,女皇陛下一直靜靜的聽著,然後!”
說書先生猛地拉高聲調,過板石在桌上震耳一響,滿樓的人皆被驚得一抖。
說書先生眯起眼睛,煞有其事的繼續說道:“陛下當庭讓太監拿了一疊白紙上來,眾位猜猜那上麵寫著的是何啊?”
底下吃茶的頓了手,咬糕點的不嚼了,齊齊搖頭。
“是那些反對的大臣的殺頭罪證!方才開口的,一個不落!”
“謔!”滿座嘩然。
底下的孩童看著大人都瞪大了眼睛,也跟著做驚樣,娘親方才喂進嘴裏的茶水都順著小嘴流了出來。
等人發現懷裏孩子的衣襟都濕了,罵罵咧咧訓了一頓,想回家去給換卻還想聽下麵的情節,隻好先讓跑堂的拿了布子來擦。
接著聚精會神的盯著上麵的說書人。
“掌事的那老太監一個一個念了,證據確鑿的都被女皇推出大明宮,在宮門口砍了頭!平日裏那些高高在上的大臣都被嚇得屁滾尿流,一顆顆頭顱死不瞑目的對著他們,他們都恨不得當場昏死過去才好!”
“啊!”
大人紛紛捂住小孩的耳朵,有些膽小的婦人也縮了腦袋,不肯再聽。
偏偏說書人還壓低聲音不停的描述當時的場景。
“聽聞後來宮人清掃大明宮,宮門的石板怎麼也擦洗不淨,隻好挖出來打算換了,這才瞧見那厚重石板浸血已有一指深!”
“而後女皇連族問罪,京中東西兩市血濺三尺,其情景與大明宮中別無二致;流放為奴者前頭出了城門,末尾還身在詔獄,人數之眾聞所未聞。”
到這裏,說書人緩了一口氣再說:“後事如此,再回到大明宮裏。那日殺完了,女皇又拿出另一疊白紙來,淡漠笑問還有誰反對她登基,滿朝再無一人敢開口。”
底下的人立刻又三三兩兩竊竊私語起來,說書人端起茶盞任由他們評論。
聲音半晌不停,臉上有對聖上殺人如麻的恐懼,也有對故事的嘖嘖稱奇,同樣也有說今上不仁,大淵將來如何如何的……
此時一個不過弱冠的青壯男子大聲問:“那駙馬一門,還有攝政王的死,是不是也和女皇陛下有關啊?”
“說什麼呢!”坐在男子旁邊的一老者低聲嗬斥,捂住了人的嘴。
暗想這孩子真是不要命了,竟敢這樣非議天子!
男子不以為意,拉下老者的手,無所謂的道:“這怎麼了,女皇可不是那個死了的攝政王靈王,才不會為了我們平頭老百姓的小話就殺了我們。”
眾人聞言麵麵相覷,而後都在心裏讚同。
雖然女皇登基一月以來殺了不少人,但是無論民間怎麼說,她從來沒有怪罪下來過,也沒有像當時有人說攝政王覬覦皇位就被殺了頭……
這時喝茶的說書人放下了茶盞,微微眯眼瞧著那名男子神秘道:“聽說那駙馬是靈王的人呢,奉命娶了長公主還百般羞辱,聽說死的時候他的一個寵妾還身懷六甲呢。”
男子和其餘眾人一樣不斷驚呼。
反應過來後不可控製的向前一步追問,“那傳言長公主以前懦弱無爭,成為女皇這樣殘忍可是被人傷了心?”
“那小人可就不知道嘍~”
另一個女子在旁邊憤憤的說:“那陛下也是個好皇帝,她隻殺那些壞官貪官,給那些人抄家之後搜出來的錢比國庫還多,就該殺!”
前些年賦稅重,她幼妹剛出生就險些被爹娘扔掉,這都怪朝廷裏的那些醃臢東西!
說書人捋著粘上去的長胡須,但笑不語。
下麵的人又開始嗡嗡竊語。
“也是,那還不都是民脂民膏,老夫覺得女皇做得對。”
“抄出來的錢那樣多,女皇還下旨減免我們一半賦稅三年,多好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