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陽光熾焰撩人,校場上練騎射的世家公子小姐們都歸了休整營納涼去了。
裴榆帶著禦林軍練完這最好一場,就也準備收工了。
但這時卻突有人來報,四皇子有要事相商。
裴榆憑著本能對慶玿傅的信任,想也沒想就去了。訓練的禦林軍也巴不得早些休息。
夏熱,裴榆順手拿了一壺酒水掛於腰間,策馬而去。
可她到了邀約的小莊裏,卻不見慶玿傅的人影。
“四殿下?”裴榆用腰間別著的軍棍推開了小莊的門。
在她踏進門檻的那一刻,頓時覺得人有些暈眩,眼前的景物好蒙上了霧。
這一刻她想過很多,想過自己竟沒能再和弟弟妹妹交代些事情,想過自己再沒能有機會聽見父親向自己說上哪句:
“沒有保護好弟弟妹妹不是你的錯。”
........
‘不行!自己還沒有報仇呢!’裴榆被腦子中支撐著自己的那一根經,喚了回來。
她額頭附著了輕薄的汗珠,大力地晃了晃腦袋,拿起腰間掛的酒壺,用嘴咬下壺塞,囫圇地往口裏灌了幾口烈酒。
卻不料,暗處一根箭猶如一個精準伏擊的野獸一般,射穿了她的壺。而她也因為這樣大的衝擊力,手一麻,鬆了壺。
壺掉落的那一刻,烈酒全都灑了出來,向是點火的炮仗,瞬間在裴榆的周圍燃起了大火。
裴榆很怕火。
她這一刻和十二年前一樣,明明腳下沒有任何束縛,卻如狠狠地被用釘子定住了般。她動彈不得。
眼見大火蔓延到了莊子,裴榆卻隻是攜呆滯又空洞的眼神注視著眼前的一切。好似這些是幻境,她不相信,所以想驗證一下真偽。
火卻不懂,隻是瘋狂般的生長和蔓延,直至燒到了裴榆的衣擺。
卻又猛地被一同冰水澆了身。水體間夾雜著的冰塊,也還不留情地砸在了裴榆的身上。
.......
鬧劇結束了。
裴榆拖著濕漉漉的衣裳與淩亂的發髻,眼神依舊空洞。她就這樣站著,望著眼前幾個世家子弟們的嘲諷與嬉笑。
中衛將軍長子宋喆譽與幾個同僚捧腹大笑,裴榆望著他的臉就覺得無比厭惡,他父親正是當年那位在宮變之時,領著隊衝進去永壽宮高喊:“清君側!除妖後!”的人。
而他真就頂著與他父親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永壽宮有著是治愈裴榆一生的珍貴記憶,有著裴榆心中白月光一般的‘母親’伍皇後——伍遇瑾。
兒時的裴榆哪管這世間種種的利益糾葛與彎彎繞繞,她隻知道單純的去狠一個人,去愛一個人。
便就是打心底厭惡中衛將軍。
宋喆也是出了名的紈絝之徒,如今和他同齡的裴榆竟乘著裴將軍的名望,做了自己父親的同僚。自己卻為被封個一官半職,他最是看不得別人比他厲害。
尤其還是裴榆這樣一個女子。
如今這般,就是想刁難一下她。
“怎麼樣裴校尉。上一刻還在校場練兵,下一刻就把澆成個落湯雞,咦惹。”
“這告訴我們一個什麼道理呀?裴、校、尉。”後麵三字宋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口裏吐出來,像是如果他口裏有痰,他都想轉而成一口一口的汙穢痰讒,吐在裴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