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朝,永安候府。
今天是永安候嫡女鍾溪茉出嫁的日子。
占據墨池巷半邊巷子的永安侯府一改往日的莊嚴清冷,原本寬敞的青磚路硬是擠滿了幾乎真個汴京城的百姓。
熙熙攘攘,嘈雜聲不絕於耳……
身穿短襟布衣,體型圓滾的劉四,王五帶頭議論著——
“昨個皇上突然賜婚,京科狀元迎娶鍾家嫡女,這放榜還沒幾日,狀元郎的府邸也沒建好,這麼急著賜婚實在有點意外。”
“誰說不是呢!宮中傳聞皇上賜婚是給臥病兩個月的太後衝喜,但是這不明擺著唬傻子嘛!賜的是宮外的婚,衝喜能衝到太後身上?”
“莫不是皇上想拉攏永安侯,畢竟齊王的勢力……”
“天子腳下豈敢妄言!讓我來言!”
此時一個腦袋從人堆中探了出來,酒意微醺,是齊國公的二兒子齊懷宇,他晃悠地整了整襆頭帽子,掃了一眼前排幾個非議的百姓,含糊不清地叫道:“你,你們什麼都不知道就敢說我爹的壞話,這個世上沒人比我更懂我爹!”
“你是……?”
“我……我是齊國公的嫡長子齊慕炎,這,這都不重要!”
見眾人欲言又止又沒人敢搭話,齊懷宇雙手搭在劉四,王五兩人肩上,長歎一口氣繼續道:
“哎……你們這些尋常百姓怎麼會知道,其實是永安侯求著官家,想把自己的女兒塞給當今狀元!昨天早朝永安侯硬是不肯走,還沒過一個時辰,皇上的聖旨就下來了,明眼人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這個永安侯在給自己的醜女兒找如意郎君!”
“我在墨池巷也住了三十載,永安侯和永安侯的幾房夫人倒是見過幾回,可這永安侯嫡女倒是一次都沒見過,聽說永安侯嫡女貌若無鹽,鮮少出門。”賣肉的中年屠夫不自覺地搭上了話。
“豈止是貌若無鹽啊!那簡直是貌若東施,小時候我母親壽宴見過永安侯嫡女一回,就看一眼我都快吐了,那個疤,那張臉我想想都後怕!”
齊懷宇粗著脖子 ,麵目猙獰地描述著鍾溪茉的外貌……
眾人麵麵相覷,感慨當今狀元郎倒黴不易。
巷子深處漸漸傳來鑼鼓齊鳴的聲音,眾人神態各異踮起腳尖,望向遠處,而後又實相地疏散開來,空出一條大道給迎親的隊伍。
“小姐,姑爺還有一刻鍾就到了,您若梳妝好了就讓奴婢陪你到前廳候著吧。”
粗使嬤嬤輕扣了幾聲房門,壓著嗓子喚道。
“知道了嬤嬤,我還沒給小姐上完妝,上好妝就去。”采月懸著鬢發的木梳 ,衝門的方向扯了兩嗓子,頓了頓轉而看向溪茉。“小姐,我們也該準備了!”
“該來的還是會來,罷了……”鍾溪茉突然停下了話頭,“采月,我前個兒讓你們準備的三罐梳頭油可準備好了?”
“小姐,梳頭油早就備下了,擱在柴房暗格裏,我現在把它們取來?”采雲忙不迭地轉頭應道。
“小姐,你可想好了,婚房萬一燒起來,兩處耳房必然也會著火,這裏麵可放著您好不容易收藏到的幾幅字畫啊,畫毀了實在可惜……”
“對啊,對啊!尤其是那副蘇瑞《暮雪寒梅圖》您平日都不舍得打開,就讓婢子把它們拿出來吧,反正不會有人知道的!”
采雲見采月提到放火會毀及書畫急忙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