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引璧下巴微抬,示意他們看一路上的流民,“那這些流民,像北疆人嗎?”
“……”
光是這麼看,還不夠。
柴引璧嫌街上的流民不夠多,她要去朝廷的收容所看看。
這下眾人不但不勸阻她,反而比她還著急想去看了——
明擺著有問題啊!
朝廷的收容所果然人山人海,流民們正在爭搶著分派的粥,動不動大打出手。
柴引璧帶人一進去,京兆尹衙門的人也輕鬆了些,仗著這些兵將的威風趕緊把粥派完,省得一會兒又打起來。
眾人的目光在那些流民臉上看來看去。
一張張臉又黑又髒,少有幹淨的,但也足夠看清原來的樣貌了。
苟、皮二位老將沒說話。
餘傑等人也沒說話。
縣主擔憂的果然不錯,這些流民裏……沒幾個看著像有胡人血統的,反倒更像長安周邊的人。
柴引璧一言不發,默默帶人離開。
回到清南侯府,眾人方坐下從長計議。
“這些人有可能不是北疆流民,會不會是亂兵混進來,想要攪亂長安城?”
餘傑道:“末將是否應該立刻回去稟告上頭?”
沈牧遙不在,鬼使神差的,他向柴引璧討起了令。
柴引璧很快搖頭,麵色嚴肅,“先不急。你們剛剛有沒有發現,收容所裏的流民多是男子,很少婦孺?”
“這個不奇怪吧?”
鄭奇站在底下插嘴,“流民一路吃不飽穿不暖的,婦孺體弱,那負心的男子為了自己活命就把妻兒丟了,也是有的。”
柴引璧被他的口氣逗笑了,輕輕搖頭,“你還未成家不曉得。男子便是負心丟了婦人,也舍不得丟孩子,尤其是男孩,他們指望著傳香火呢。”
說罷看向苟、皮二位,二老果然含笑點點頭。
“更何況。”
柴引璧道:“我看那些流民的皮肉,並沒有餓到要拋妻棄子的地步。真到那地步,自己不得餓得皮包骨才下得了狠心嗎?”
鄭奇摸了摸腦袋,“哎呀,怪不得剛剛縣主老往人堆裏走,也不嫌臭,原來看人家皮肉去了。”
他那會兒竟沒想到,否則哪用柴引璧親自去看?
他們去看就是了。
苟白道:“縣主的意思是,這裏頭有假流民混在裏頭,意圖作亂?”
“是。”
“那就讓他們上報南衙吧?”
“不可。”
柴引璧道:“如果真的有大量假流民在其中,會是誰安排的?不論是誰,這個人的權勢都非同一般。現在上報,萬一打草驚蛇,反而讓敵人從明麵到了暗地,長安城會更加危險。”
“那我們該怎麼辦?”
“不要驚動外人。”
柴引璧朝餘傑道:“你們隻把此事告訴沈將軍的心腹下屬,暗中盯著那些行動古怪的流民,找出他們的幕後主使。”
“找到之後立刻來報我,即便此人手眼通天,我清南侯府有直接入宮麵聖之權,危急關頭能設法轄製。”
餘傑連忙點頭,一扭臉卻朝鄭奇道:“快把縣主剛剛說的告知張、管兩位郎將,讓他們派人去盯著流民。”
鄭奇愣了愣,“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