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的冬天,總是來的比較早。剛剛十一月,天上就下起了初雪。
皇宮裏,每個宮的宮女都抱著厚厚的棉被和提著用來取暖的炭火,生怕自己的主子喊了一聲冷。
而安喜宮內,一片蕭條和清冷。
沒有服侍的宮女,寬大的院子,地上堆滿了落葉,花壇裏已是一片褐色,沒有一朵花在這個宮裏開起來。房內,紗簾結滿蛛網,地上全是灰塵,輕輕踏過都能掀起塵埃。
雲安跪在地上,不惑之年的她,住在皇宮裏,理應保養有加,但看過去卻麵老色衰。眉頭緊鎖,眼神猶如一灘死水般看透一切,泛不起任何漣漪,但緊緊咬著的嘴唇,卻又帶著不可磨滅的恨意。
“喝了吧,娘娘,奴才一會兒還得給皇上報消息呢。”麵前的太監端著裝有毒酒的盤子,一臉不屑地看著跪在地上的雲安。
雲安眼神緊盯著麵前的太監,不做言語。
“皇上皇後到!”寢殿的門被推開,抖落了滿滿的灰塵,站在雲安麵前的太監都忍不住咳了一聲,雲安就好像感受不到一般,眼神隨著門外看去。
“皇上,奴才有罪,事兒還沒辦好。”看著皇上和皇後的到來,那位太監端著盤子都忍不住跪了下來,頻頻磕頭。
步子剛一邁進來就後退半步,拿著帕子的手緊緊捂住口鼻,眉頭緊鎖的女子,便是前些日子皇上新立的皇後,她的妹妹,雲仙。
天子瞄了一眼太監端來的毒酒,抖了抖明黃的龍袍上的灰塵,隨即說道:“你先下去吧。”
太監將盤子放在地上,隨後便退了出去。
“為什麼?”雲安看著麵前的二人,忍不出開口,聲音已如遲暮老人般氣弱聲嘶:“我跟了你三十年,為你出征疆北,替你下跪求臣,幫你出女和親,給你廣納後宮,甚至為了你,親妹都坐上了後位……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雲安從天子還未登基時便嫁給了他,而後三十年,隻要天子一開口,雲安沒有拒絕過一件事。天子讓她出征疆北,三年邊疆風雨時間,她說去就去。
天子說近來和晉國關係不好,讓雲安的女兒沈月白去和晉國皇上結親,月白才十六歲,就嫁給已經花甲之年的皇上,前往那深不可測的後宮。
雲安思女心切,想要前往晉國見女一麵,而天子竟直接讓貴為皇後的她自行前往晉國。一路上,遇到多少危險,她都不曾抱怨。到了晉國後,晉國皇室從未尊重過她,用見女為由,拿她取樂,各種羞辱,三年時間,都從未讓她見過女兒一麵。而回到燕國,卻發現天子已經娶了自己的庶妹雲仙。
天子說先皇身邊的臣子過於迂腐,無法重用,但不用先臣會落得個不識才,不惜才的名號,便讓雲安去求人。而雲安為了天子,作為皇後不惜下跪。
天子娶了庶妹,為博紅顏一笑,不惜廢了她的後位,讓庶妹成為燕國新一任皇後。
一切的一切,都隻換來他的無情。
天子甚至在雲安說話時,都不曾看過他一眼:“朕已待你極好,留你全屍,謝恩吧。”語氣充滿了不耐煩。
好一個謝恩!
雲安跪在地上,身體氣的止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