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來送解藥了，說是沈將軍交代過的。依老奴看，沈南意這是在向您攤牌”管家將手攏在袖子裏。
李大人沒有片刻的猶豫。
“沈南意哪裏需要向我攤牌？她不過是在告訴我，自己多年的鑽營就像是小醜一樣，如今這些見不得人的事被翻出來了，你說我應該站在哪一邊？”李大人望著月色苦笑搖頭。
沈南意可真是厲害。
把所有的事情都算到一起，絲毫不差。
她就這個輕而易舉的拿捏住了兵部。
在不傷害國之根本的時候，李大人絕對會對沈南意特意關照。
這對於沈南意來說就足夠了。
……
沈南意精神抖擻的去了跟上官青瑤也就是上官大人約好的店裏等候。
她來的時候，樓下正在唱小曲兒。
因為沈南意身份特殊，她臉上又帶著一張麵具，很多百姓都認得她。
大家眼瞅著沈南意過來，紛紛跟她打招呼。
“沈將軍，你近日可好些了？你們那個沈家軍我也報名了，可是他們說我年紀小，不讓我參加，沈將軍不也是個奶娃娃的時候就去了戰場嗎？怎麼到了我們就不行？”說話的是一個拿著葫蘆絲賣唱小女孩。
她雙眼清澈，雖然聲音稚嫩，但卻鏗鏘有力。
沈南意看到她就想起以前的一句話。
沒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我們負重前行。
“你會什麼？”沈南意蹲下身問她。
小女孩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將手裏的葫蘆絲晃了晃：“我會樂器！我還會琵琶、還有二胡，揚琴……”她伸著手指頭，如數家珍。
立刻引來圍觀的眾人的哄堂大笑。
“小女娃你這個賣唱的行當，你會的這些去戰場能幹嘛啊？難不成你彈個小曲兒，唱段歌兒，敵人就繳械投降？”
“我的意思是，我會這些，我還有自己的身體，阿姐說過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身體，沈將軍你可以培養我當你的歌姬，我會成為最好的歌姬，我會在男人放鬆的時候給他致命一擊，我可以做到最好的暗殺！”小女孩一字一句的說道。
阿姐當時被那些畜生拖走的畫麵，她還曆曆在目。
阿姐說，小月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活著，才有機會。
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活著，連同阿姐的那一份。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在寺廟供奉的佛桌下麵，看到阿姐不著寸縷，死魚一樣的眼睛。
她摳破了自己的手心。
她看到阿姐用盡全力的衝她笑了笑。
然後阿姐被一張草席裹了身子扔到外麵。
她等那些人走遠了，才跌跌撞撞的跑出來，阿姐身上青一片紫一片，阿姐一動不動，身體慢慢變冷，阿姐的手裏緊緊攥著三個銅板。
那是阿姐為她爭取到的唯一的盤纏。
阿姐臨死前還說：“小月，別哭，阿姐隻是跟他們睡一會兒，睡醒了就好了，阿姐好累啊。”
她忘不了那些畜生身上的衣服。
那個大大的東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