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那群野匪已經闖進西廂了。”影子匿在房梁,兀自一聲,“行宮調了兩千北倭軍。”
楚嬌兒很快從慌亂中穩住思緒,“是唐芷霜!前些日子,見到唐府進去了一個算命老道。不出半刻鍾,那位老道便和唐芷霜在任平茶肆和平梁山上的二當家飲茶觀舞。這期間平梁山的山匪也多次佯裝唐府家仆四處打聽阿芍的消息。”
南伽聽其言,不見絲毫動作。
依舊安然守著唐芍,他目光隨和,淡淡道,“阿芍若死,我便隨她去那黃泉碧落,同她再入輪回。”
多麼偉大的示愛!
楚嬌兒大驚,兀然跟不上他的思緒,怒道,“如今大敵當前,你說這般空虛情話都是虛妄!”
南伽抿了口茶,目光掃向窗邊肆虐騰起的火光。
耳邊卻聽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那聲音越來越近,旋即幾道“噗!”聲。
鮮血濺起,揚在他眼前掃過的那範圍之內。
“也是,這般澎湃的感情,說與你聽倒是浪費。”南伽有些遺憾的自語起來。
楚嬌兒頭一次知道他還是這樣一個自滿的人。
她忍不住低低吼道:“大言不慚,你口中的情愛究竟有幾分真,幾分假?你若真有這心思,為何不敢當著阿芍的麵說!”
“背後君子,小人是也!”
她想起那日,在落菊軒問唐芍,“南伽可也喜歡菊?”
這落菊軒滿地的菊,就連名字都與菊花相呼應。
這讓人不難聯想起唐芍的閨房,菊隱閣。
這心思巧得,一落菊,一隱菊。
若是南伽不存些情絲怕是也幹不出這麼隱晦之事,可觀唐芍的態度卻反之。
楚嬌兒笑笑,雙眸落在南伽南伽身上,瞧他一身淩厲也不是愛菊隱匿之人。
思緒逐漸飄遠,想起她與唐芍之間的打趣說的話來。
“恐怕情根深重的不止一人啊,你手裏那顆西湖柳月的種子,如果不是有心之人,也不會這麼輕巧兒的送到你心尖尖上啊。”
唐芍羞赧地瞥了她一眼,“再怎麼心尖尖我和他之間橫隔了太多東西了。”
親緣,兄弟,權勢,這些都是她給不了南伽的。
話頭有些沉重,楚嬌兒央著笑,想到自己笑說道,“也許,南伽如今並不需要這些。”
唐芍愛慕南伽十年,從一開始黏著南伽在他身後哥哥長,哥哥短,再到懂了話本裏的情愛,神仙眷侶那些糾纏不休的癡嗔愛恨。
南伽一句,“日後叫我南郎便可,唐娘子。”
唐芍就樂得找不著北了,羞赧中那踟躕忸怩地一聲南郎叫得又纏又惓漪。
她當下在南伽策馬揚鞭,一騎絕塵的時候,實在看不下去發著花癡流著哈喇子的唐芍。
她的繡帕胡亂在唐芍臉上一頓亂擦,將唐芍精心妝點的妝容全給攪得一青紅相接。
策馬折返的南伽,險些把給唐芍準備的壽辰禮忘了,可待到他落馬,瞧著唐芍那張花到看不清麵容的臉時,唐芍哭了。
哭得可慘了。
她跟在唐芍身後,徐徐道,“既然愛了就讓自己無悔一次,省得日後後悔起來,郎君身側已有佳人了。”
唐芍笑著,“這話倒是讓人不勝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