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不算什麼大城，這個點城鎮裏一整個黑黢黢的，伸手不見五指。偶爾有路過的人打更鳴鑼，才給這幽深的夜晚增添了一點生氣。
白昭昭將自己整個人縮進披風裏，被涼風吹得渾身一抖。
秦邵昀偏頭看她，眼底藏了一點點難以捉摸的笑意。他抬頭看著黑黢黢的街道，伸手將人摟進懷裏。
“外頭怪冷的。去哪兒啊？”白昭昭自認為自己的身子已經好得七七八八的了，倒也不是因為畏懼這一點涼風，隻是秦邵昀這會兒還穿著薄薄的常服。
她生怕秦邵昀這樣現在需要耳聽八方、眼觀四麵的人病來如山倒，到時候大秦更沒有主心骨了。
“看煙花。”
秦邵昀衝著她眨眨眼，拉著白昭昭往城樓上走。入夜了，城樓底下隻散散地站著幾個兵。
“秦王殿下，白將軍。”守著城樓的這群士兵的領頭人是個留著拉碴胡子的中年漢子，生得倒是人模人樣的。
白昭昭象征性地應了一聲，掃視了那群士兵一眼，正色開口道：“夜深了，你們先回去吧。”
那領頭人眼睛忽然亮了，像是把她當成救世主似的行了一個大禮，帶著幾個士兵趕緊麻溜地跑了。
“你倒是好心。”秦邵昀說話分明是調笑的語氣，伸手用食指蹭了蹭白昭昭冰涼的臉頰，又把人往自己身邊摟了一點，“趕緊上去，不然待會兒更冷了。”
兩人說說笑笑地登上城樓，從這處眺望能俯瞰到整個清水的麵貌。
稀稀拉拉的燭火燈光在全城中閃爍。
清水雖然不那麼熱鬧，但不熱鬧也有不熱鬧的好處。譬如，現在整座城都跟睡著了一樣，從這處看過去頗有一點靜謐之美。
白昭昭才剛站定在城樓的頂端，不遠處咻的一聲升起一朵絢爛的煙花，乍然爆裂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五彩斑斕的煙花與閃爍的星子混在一起，分不清誰才是這片天空的主人。
接著是一朵又一朵不同色彩的煙花，綻放在夜幕之中後消散成稀疏的星星。
“你喜歡煙花嗎？”白昭昭仰頭盯著秦邵昀的眼睛看，語氣裏是從未有過的真摯與誠懇，絢爛的煙花將她一雙眼眸襯得分外晶亮。
“說實話嗎？”秦邵昀將手臂撐在城樓的圍欄處，微微眯起眼睛，像是在思索，“其實不太喜歡。因為它太短暫了，是一種非常容易逝去的美。”
“但現在我好像有點改變想法了。”秦邵昀輕輕對白昭昭眨了一下眼，“感覺如果是和你一起看煙花的話，我好像能記住一輩子。”
白昭昭笑嘻嘻地輕輕用手指揪了一下秦邵昀的耳朵，朗聲笑道：“變得好會說話，跟誰學的？”
他們倆自捅破窗戶紙之後相處就別別扭扭的，變得不太舒服自在。好不容易對著這些絢爛的煙花，才能稍稍透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是喜歡的、是舒服的，和你在一起我是很快樂的。
秦邵昀很少這麼直白地用自己的笑容來表達這樣的情意，但是他現在一點都不怯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