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簾子一看,馬車內座跟車廂裏全都濕乎乎的,一股股掩飾不住的臭味兒更濃鬱地撲了過來。
楊言趕緊將馬車簾子放下,納悶地四下看了看,卻在地上看到一排淺淡的腳印。
看樣子應該是個年輕男人的。
外加那腳印旁邊有水漬痕跡,楊言仔細想了想,頓時笑了笑。
這小子現在就開始動手了,惡作劇辦法還這麼幼稚。
楊言正站在馬車外頭看著,那馬夫從遠處跑了過來,聞到這股惡臭,忍不住掩住鼻子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這是怎麼回事?”
“似乎就離開一會兒的功夫,這車廂裏就給潑了泔水。”楊言有些哭笑不得。
“誰這麼缺德啊?!哎呦,這馬又是怎麼回事?”馬夫上前看了看那馬:“剛開始好好的,現在怎麼開始拉稀了?”
“這馬還能行麼?”楊言皺眉道。
“看樣子也並不打緊,隻是要耽誤些腳程。老爺說要我午時將先生送到家,現在看來可能趕不上了。”馬夫歎道。
楊言挑了挑眉,想起傳聞中說,宇文士及脾氣暴躁,最不喜歡等人,很討厭不守時的。上次有個部下晚了一刻鍾去見他,便被他賞了幾十軍棍。
自己遲到的話,倒是不至於被打,卻也給宇文將軍不太好的印象,這小公子是一心趕自己走啊。
“無妨,我們盡力趕過去吧。”楊言說著,跟馬夫並列而坐,往城內趕去。
這馬雖然到了城內的時候不拉稀了,卻不住地放屁,那叫一個色香味俱全,這一路上跟他們的馬車擦身而過的行人紛紛捂住鼻子躲得遠遠的。
馬夫也很尷尬:“不好意思啊夫子,也不知道這馬是怎麼回事,早上出門的時候分明好端端的。還要委屈您跟我同坐一起,讓老爺看了,怕是又要責怪我了。”
楊言笑了笑,內心卻有點不爽。主要是他特愛幹淨,結果現在被馬一路放屁,熏得衣服一股臭味。
自己就這尊容去見宇文將軍,也太失儀了。
於是到了縣公府邸門前的時候,楊言對那馬夫笑道:“這位大哥,你看我這一身臭氣,不方便見宇文將軍,還得麻煩你給我找一套幹淨衣服換下來。”
馬夫不好意思地說道:“可,可我們下人,有的也隻是粗布衣服,怕給夫子穿也不合適。”
楊言笑道:“無妨,隻要幹淨整潔就好。”
馬夫於是趕緊上前去敲門。
府邸大門吱呀一聲往兩邊敞開,一個小廝走了出來。他剛要說話,突然聞到馬車跟倆人身上的惡臭,立即捂住鼻子往後退了退:“這是怎麼了?”
馬夫說道:“先別說這個,這位是老爺給公子新請來的先生,你趕緊給先生找一件幹淨衣服換了!”
小廝愣了愣,這才將楊言帶進下人住的院子裏,找來一套衣服給他。楊言穿上後,覺得這衣服勉強合身,是最普通的那種麻布便服,灰撲撲的樣子,實在不算好看。
但好在他顏值高,長發濃黑如墨,容顏俊朗,穿上之後居然有種隱士的風雅味道。
一旁的小廝看得呆了呆,忍不住讚道:“先生,您穿什麼衣服都這麼好看。”
楊言將衣服放在小廝這裏,道了謝,才從院子裏出來,由小廝引路往前走去。
此時,一個身材健碩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笑道:“楊先生,您可算到了。”
楊言溫和地笑了笑,上前一禮:“宇文將軍久等了。”
“來,到書房來詳談吧。”宇文士及笑道。
楊言跟著他後頭一路走,一路觀察這縣公府上的景致。
亭台軒榭,深紅淺碧的花木,景色還算雅致。
等書房門一開,楊言一眼看到正衝著門口坐著一個少年人,姿勢放肆,腿搭在桌子上,低頭擺弄著桌上的白玉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