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的從早到晚下個沒完,正值盛夏,當真是又濕又熱。

晨起有些困乏,加之是被人強拉出門,濕熱之下更是煩躁。

程憐歪在馬車裏,隨手掀開車簾看向窗外熱鬧繁華的街景。

因是微雨,商販們支起了一排排的油紙傘,街上行人匆匆,儼然一幅繁華熱鬧的街景圖,煙火氣十足。

有人馬從程憐的馬車旁經過,將平靜打破。似是在尋人,有些急躁,匆忙間差點撞到行人。

細雨順著疾風從窗戶飄進馬車,將少女臉上的青絲吹拂飄動。

饒是程墨看了這張臉十幾年,也不得不在此刻感慨,阿姐雖未施粉黛,但依然靈動嬌豔。

自家阿姐自小就是美人坯子,雖平日不愛笑,性子有些冷,但卻長了一雙桃花眼,不笑時似一瓣霜花,高貴冷豔,與其對視時勾人心魄,平日逗笑時又真真是顧盼生輝,姿態迷人。

想起出門時阿姐還未用餐,他將麵前的茶點向前推了推:“阿姐可是餓了,先用些茶點吧。”

程憐回過神來,看了看自家阿弟:“一大早就央我陪你出門,連早膳都未來得及用,總不至於是叫我陪你在馬車裏吃些家裏有的茶點吧!”

“有事快說。”

聞言程墨又是一副支支吾吾的作怪模樣,看的她心煩。

“阿姐先別問了,就當幫我一個忙,阿弟記得阿姐的好,生生世世不敢忘。”

下一秒還繞來程憐這邊,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好不狗腿。

程憐雖吃這套,但嘴裏還是講:“你若是在外作惡,阿姐是不會包庇的。”

程墨趕緊發誓道:“絕非作惡,乃是積德行善的大好事。”

程憐有些不信。看他這說完話不敢抬頭的模樣,當知也不是什麼好事。

又過了些時辰,馬車終於停在一處宅院,看周圍的布局構造,應是城牆腳下。

雨勢有些大,程墨先行下車,下人忙將油紙傘遞上前來,將墊腳凳放好後才請阿姐下車。

今日程憐穿的是一雙蓮花軟緞鞋,地上被雨水衝刷的有些泥濘,她其實是有些不願下車的,但迎著程墨的目光,也委實不好拒絕。

見阿姐下車,程墨趕忙上前將阿姐的裙擺攏起,一手撐傘,一手提裙,對著後方的下人吩咐道:“守好此處,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程憐邊走邊威脅道:“你可知今日若無大事,回家後你隻怕要挨些爹娘的教訓。”

雖有些害怕,但程墨還是硬著頭皮連連稱是。

宅院很小,跨過門檻就隻是一方小小的空間,正對著的就是正房。

走到屋簷下,程墨將傘收起,支在牆邊,忽略掉那雙被泥水濺濕的繡花鞋,程墨將房門推開。

血腥味撲麵而來,熏的程憐生生退了半步。

知道阿姐不喜聞這些汙糟味道,程墨忙將懷中帕子遞給阿姐,誰知竟被她拂在地上。

程憐將衣袖捂在鼻子上,抬頭直直的看向一邊的程墨:“程玄雨,我竟不知你有這等本事,殺人的買賣你都敢去做,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

話音落地,渾身上下更是散發著數九寒天般的氣息。

害怕阿姐誤會,程墨連連擺手,說話時更是語不成調。:“阿姐誤會了,阿弟哪裏敢殺人,是裏麵的人殺我,不是不是,是我是被殺,不對不對,哎呀,是裏麵的人被殺,我被連累。”

程憐聽的雲裏霧裏:“將舌頭給我捋直了,好好說清楚。”

程墨吞了吞口水才敢繼續說話:“那天我和同窗們在酒樓喝完小酒後就獨自離開回家了,路上時突然有人從我麵前飛過,我正疑惑,突然聽到先前追人的黑衣人話頭一轉,說什麼被我看到,要殺我滅口,本來這位大哥都要逃走了,聞言竟然回來救我,我倆可是拚死才逃過一劫。”

“我倆逃出沒多遠,他就昏迷了,我有些害怕就將他藏在此地,天一亮我就來找阿姐了!”

他說完,略低頭,但眼神卻看著程憐,話語中竟還有些求誇獎的感覺。

真的是冤家,“可有哪裏受傷了?”

程墨眨著眼,諂媚的笑道:“沒沒沒,我隻有點小擦傷。”說完就大膽著催促道:“阿姐快些進去看看吧,我昨日未敢去醫館,隻找了位江湖郎中簡單包紮了傷口。”

看其語氣神情不像是在說謊,程憐到底還是走了進去。

這處房子似是久未居住,屋內蜘蛛網,灰塵遍布。小小的房間裏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褥裏的男人。

他斜躺在亂糟糟的被褥裏,玄色的衣衫看不出血跡,但漏出來的紗布卻被鮮血染紅,似是失血過多,但臉上全是髒汙,實在看不出臉色如何。

程墨上前探了探氣息:“還活著,阿姐,他好像在發燒。”

這怕不是個傻子弟弟,將一個身受重傷之人丟在外麵一夜,也就他能幹出來吧!此刻還能活著,當真是命大。

程憐並不想沾惹不必要的人和事,不由有些皺眉,“你今日央我前來是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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