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在破敗的財神廟裏,幾十個男女老少窩在這裏。

這些人個個狼狽不已,蓬頭垢麵看不出麵貌,就算是親爹親娘出現在麵前,隻怕也認不出他們來。

向暖用清水浸濕手帕,把濕手帕貼在靠在牆上的青年額頭上。

這青年雖然高挑修長,但是體形明顯更瘦弱些,不像向春生那樣強壯。再看他就算穿了身陳舊的家丁服,眉宇間的俊氣還是掩蓋不住,不難猜出他的身份。

他就是王玨。

向暖兄妹跟著王玨的車隊行動,半路遇見劫匪,在打鬥中,他們與大隊伍失散了。他們想盡辦法回去找他們,結果一路上土匪特別多,再加上流民擁擠,王玨又生病了,向暖隻有跟著流民的隊伍往前走。要不然,這一路到處都是土匪,他們兩個很容易成為土匪刀下的亡魂。

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為了王玨的身體著想,還是跟著流民更穩妥些。隻是,王玨病得越來越嚴重,今天發起燒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跟上隊伍。

“小姑娘,他是你什麼人啊?”旁邊的老太太問道。

“我兄長。”

“你兄長病得不輕。”老太太虛弱地說道,“要是再帶上他,你也撐不了多久。明天你就把他留下,別再帶著他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我不能把他留下。”

“你這丫頭真是倔強,我也是為你著想,這才給你提了意見。明天我就不跟著我兒子媳婦走了,免得成了他們的拖累。”老太太捶著腿。“我年紀大了,跑不動了。這一路都是土匪,如果隻是搶東西還好,我們這些人沒東西可以搶的,但是再這樣下去,那些土匪什麼都得不到,肯定是要殺人的。你這麼年輕,又是個小姑娘,要是落到他們的手裏,那下場 可想而知。你得為自己著想啊……”

向暖知道老太太說的都是肺腑之言,也是為了她著想。可是,她更知道做人的底線是什麼 。王玨不求任何 回報幫助了他們兄妹,就是他們的朋友,她是不可能扔下朋友自己離開的。

王玨虛弱地張嘴。

向暖見他醒了,又說了什麼 ,湊過去問道:“怎麼了?我聽不清。是不是餓了?”

“明天……走。”王玨說道,“不然,都活不了……”

向暖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小布包裏放著洗得幹幹淨淨的草莖,放到王玨嘴邊說道:“先吃點東西,保存體力,等今天晚上休息好了,明天我們一起走。”

“你……”

“少廢話。”向暖凶巴巴地說道,“既然一起出來的,當然要一起走。你當我是什麼 人?”

王玨:“……”

草莖又苦又幹又澀,可是對餓了兩頓的人來說,那簡直就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

王家公子是講究人,從小到大吃的東西都要精細幹淨。打從娘胎開始,他就沒有受過這樣的罪。可是,他沒有埋怨,也沒有灰心喪氣,而是慢慢地咀嚼吞咽。

如果向暖吃的是正常的糧食,此時應該有不少人來搶奪了。可是,她給王玨吃的是草莖。出門不管往哪裏拐,到處都是草地,想吃草莖還不容易?

王玨一直在發燒。

向暖不放心把他留給別人,哪怕是出門找水源,也會帶著他。

王玨昏昏沉沉,但是還有意識。她全力扶著他,他艱難地跟著她走,哪怕走得緩慢,至少能挪動步伐。

“這裏有溪流。”向暖把王玨放在石頭邊,讓他靠著石頭。“我去看看有沒有魚。要是有魚的話,咱們就能稍微填一下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