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向暖守在院試門口,看著一個又一個精疲力盡的考生走出來。

有的考生形單影隻,有的考生被家人接走。

不管是有家人還是沒有家人的,一個個都像是被吸幹了血氣,腳下發軟,渾身無力。

不過,也有幾個特殊的。比如說迎麵走出來的那個白衣公子,瞧著就挺精神的。雖然眉宇間難掩疲色,好歹比其他人強多了。

他站在門口,等著身後的人出來。

“向兄感覺如何?”

“自然比不得王兄。”

“今年的科考,在下隻認一個對手,那就是向兄。”

“王兄說此話也不怕被別人聽了去。王兄家大業大,身份尊貴,當然不怕得罪人。可是我隻是一個耕讀之家的平民,可不想招來麻煩。”

“身為文人,怎麼可以沒有風骨?區區幾個學子便讓你如此畏首畏尾,若是某一日你我真的同朝為官,那你豈不是整日當縮頭烏龜?”

“這位公子如此硬骨頭,莫不是永遠都不會向別人屈膝?”向暖走向前,迎接向春生。“至剛易折,公子還是小心點吧,過於硬骨頭的最終都會被別人啃得連骨頭都不剩。這可是祖先教給我們的大道理,要懂得融會貫通,不要總是死讀書嘛!”

“胡說,祖先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王鈺說道,“你是何人?我們學子之間在這裏說話,你一個女子有什麼資格插嘴?”

“女子沒有資格插嘴?那你的意思是說你娘從來沒有教訓過你,或者你娘教訓你了,你會對她說你是女子沒有資格插嘴嗎?”

“你……”

“你什麼你?不孝的東西有什麼資格為仕?”向暖拽住向春生的手臂,對他說道,“哥,我們走。這種人腦子有病,不要和他說話。”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看向王鈺:“聽說你家很有權勢。今日在場這麼多人,我一個女子隻不過和你逞了幾句口舌之快,如果我哥或者我出什麼事情,那就是你在背後使陰招。大家都看見了啊,我和我哥出事就找他。”

王鈺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女子。

他瞪著向暖的背影,氣得說不出話來。

“公子,咱們走吧!”書童在旁邊提醒道,“一個女人而已,犯不著為她生氣。這種鄉下來的粗鄙女人,從來不講道理的。”

向暖伸手想接向春生的書箱,被他拍掉了手臂。

“你大哥還沒有這麼柔弱。”

“我看他們都快邁不動步子了。”

“你大哥又不是文弱書生。”

“這倒是,我大哥這身子骨,絕對不可能倒在考場的。”向暖說道。

“你不問問我考得怎麼樣?”

“考試就像下棋,落子無悔,有什麼好問的?要是考得好了,過幾天揭榜有個驚喜。要是沒有考好,下次再考就是了。”向暖說道,“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快回去洗個澡。哥,你身上的味……”

“你這丫頭,居然敢嫌棄你哥。”

向暖看向春生神色輕鬆,猜測他應該發揮得不錯,心裏為了他高興。

她剛才說的句句都是真心。向春生考得怎麼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邁出第一步。以後,他隻需要順著腳步慢慢走就行了。

他本來起步就比別人晚,就算結果差強人意也是正常的。誰也別給他太大的壓力,說不定會有意外的驚喜。

考生一考試就是幾天幾夜的幽閉生活,身上的味有多重可想而知。幸好她早就了解古代科考的那些問題,出門前就備好了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