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四沒有說話,他不敢給燭九陰一個肯定的答複,或者說,他已經不再相信人族的君主了。
燭九陰隨手把麵前的一個茶杯扔到燕四手裏,“把這個交給你的主子。”
燕四捧著杯子不知所措,燭九陰從那高高的位子上一步一步走了下來,像是太陽的落山。
太陽是自願落山的,沒有人能強迫太陽落山。
“本座殺掉你們人族的君主不過探囊取物一般簡單,隻不過本座不想讓我妖族的子民飽受戰亂之苦,再見麵時,本座一定會殺了你。”
她很平靜的,在擦肩而過時說出這樣的一番話。
燕四不自覺的顫抖了一下,他知道,燭九陰說到做到,他們的情分,就到此為止了。
她離開了,去了赤水,為了她所守護的妖族,她願意放棄自由。
燕四回到人族後,將那個杯子呈上,垂著腦袋說道,“陛下,這是妖王讓臣帶給您的,恐怕有詐。”
君主嗤笑一聲,“她不過一個女人,還能翻了天了?”
他拿起這個杯子,指尖從觸碰到這個琉璃杯時,身體就動不了了,血肉變成石塑,臉上還帶著恐慌的表情,他就在燕四的麵前,碎成了渣。
一陣風將這滿地的灰塵吹散。
取他性命,好比囊中取物......
果真如此。
這一切都是燭九陰算好的,她不怕人族的君主謹慎,不肯觸碰她送來的的東西。
她太了解這個人族了,貪婪又自負,不會將燕四的話放在眼裏。
她連這一步都預測到了。
沒了皇帝,人族變得一團亂,燕四偷偷的離開了,離開了這個他曾想施展一身抱負的地方。
他偷偷的來到妖界,燭九陰走後,妖族也亂了一會兒,一些被她壓迫多年的凶獸想來爭奪一下妖王的位置,都被燕四以人族的名義關押到了赤水。
他在岐山上找到了鳳凰兄妹二人,當時在仙族,是他故意放走了這兩隻受傷的小鳥,他騙鳳,說是為了剿滅仙族餘部,逼他說出涅槃之法。
燕四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想要活的久一點,他要把燭九陰放出來。
赤水與三界隔絕,他要想辦法打通赤水與人族的結界,但是在此之前,他要有足夠長的壽命。
鳳凰一族的涅槃之術,是將自己的元神存放在結界中,當再次破殼而出時,元神重新入體,達成涅槃。
燕奕改良了很久,作為一個人族,他隻能將元神存放在一個載體中,等入了輪回,再次投了凡胎,前世的記憶就能湧現在腦海裏,從而達到新生。
隻不過元神提取出來的過程疼痛難忍,如同用千萬根銀針紮入腦袋,他想著燭九陰的一顰一蹙,咬著牙忍受了無數次,燭九陰就是那個在他昏暗人生中的一束光。
明明是他曾經觸手可及的,又是他親手推開的。
至於人族,一開始時,新任的君主還是有著討伐妖族的美夢的,隻不過所有派出征戰的鐵騎,在靠近妖界之門時,全部暴斃,著實詭異。
燕四聽了這邪門的事情後,笑了笑,她說過,不允許人族的鐵騎踏入妖界一步。
在初代的君主觸碰到那個茶杯時,這個協議就生效了。
時間久了,人族更新迭代,再也沒了妖族的傳說,他們忘卻了祖先們的鮮血,忘卻了仇恨。
人族的壽命實在太短,用盡了一世,他的計劃才進行了一點點,燕四輪回了幾百次,終於打通了人族與赤水的結界。
關押在赤水的妖獸接二連三的逃出來,他知道人族有覆滅的危險,但是他不在乎,他已經守護過人族一世了,這一次,他隻要燭九陰。
他不再是燕四,一個可憐的不受寵的孩子了,他為自己改名叫燕奕,他與天道博弈,賭一個燭九陰。
當聽說白家死去的女兒突然複生時,燕奕露出了一個微笑,“是你回來了嗎?我等你很久了。”
可當他親眼看到另一個男人攬著她的腰時,他崩潰了,尤其是這個男人麵具下是一張與他相似的臉。
他是否可以認為,這個能夠擁有燭九陰的男人本應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