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玦自然是信的，因為夏玥碰玻璃的時候，眾人都眼不眨地看著。
平時大大咧咧，一掌能把壯漢打得嗷嗷叫的二公主，用極輕緩的動作小心捏起玻璃一角，還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但玻璃還是碎了。
夏玦覺得可能是玻璃本身的問題，當即問留在窯邊的匠人。
“玻璃是全按著我給的法子造出來的？”
那留下的匠人惶恐，生怕真是誰笨手笨腳磕到玻璃，惹得貴人發怒，連忙想要跪下認罪。
“別跪，站著回話。”
匠人嚇得腿抖了下，沒跪，隻是腰背更加佝僂了些。
“回小姐，這塊玻璃的確是按著那紙上寫的造出來的，沒改過。小的們花了些時日，今日才得到第一塊完好的玻璃，之前的還沒等涼透就碎了。”
“好不容易才成了一塊，大家夥那是得萬分謹慎，手腳重的都不敢碰，隻留得倆靈活不手抖的搬玻璃到麻布上。許是其中哪一個磕著碰著了，才讓玻璃這般碎了，小的這就去喊那兩人來！”
“不用了。”
剛剛她收到小逆給她的信息，是有關玻璃碎片分析的。
原材料沒有問題，玻璃製造過程也沒問題。
碎了的原因在於退火步驟沒做好。
既然知道原因了，就不必牽扯怪罪其他人了。
夏玦走前來撿起一塊玻璃碎片，裝模作樣地左瞧右看，旁邊的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她，等著她出聲說出個原因來。
“若是按著紙上寫的來的，玻璃的原料是沒錯的。看這外觀，也知曉窯中熱度足夠。”
“我所看到的記載，玻璃是不會因為這些小磕小碰，就碎了的。它不像得琉璃那般，冷熱過頭，或是用些力氣就能碎，而是能盛放冷熱東西，而且——”
她猛然將手裏的玻璃片拍向桌麵，把眾人的心都嚇得亂竄。
纖細的小手挪開，玻璃碎片並沒有像他們預料中的那樣粉碎，完好的一片隨著手的離去輕輕晃動。
“玦兒！”夏玥皺著眉頭將她的手拉過去，看到沒有傷口，鬆了一口氣，“你怎麼……唉！它多鋒利啊，要是一個不小心傷了怎麼辦？”
夏玦哭笑不得。
“二姐，我知道，我小心著呢！”
“你們看，它沒再碎。之前之所以碎了，應是退火時出了差錯。”
她又把桌子邊上的碎片扔回碎片堆裏，“要知道怎麼回事，這得勞煩你說一說退火時的情形了。”
匠人回憶一番，緩緩道來。
當時紙上寫有退火步驟，不過為了替換掉那些攝氏度，小逆苦思冥想，用了其他表達替換。
什麼柴火顏色要暗紅，隔著一層多少厚度的，用小逆當時的話來說，就是它用精密的計算加上模擬試驗得出來的最佳表述。
但是，實際情況多變，小逆的層層考慮顯然落敗了。
夏玦想不出好的解決方法，隻能讓負責玻璃的匠人繼續琢磨，不過在他們臨走之前告訴他們，從退火溫度那裏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