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以來,天氣漸寒。
今日更是冷風如刀,割得人臉上生疼。
可揚州城繁華依舊,城內最負盛名的青樓“遍紅院”門前人頭攢動,絲毫未受惡劣天氣影響。
陸淩姝讓婢女在外等候,獨自一人走了進去。
“喲!什麼時候來了位新鮮的小娘子?”
剛行幾步,身後就傳來一道黏糊糊的男聲。
陸淩姝半側轉身,見一個腦袋圓碩、衣衫淩亂的青年男子正歪歪地看著她,一雙宿醉的眼裏滿是輕佻打量。這人頭頂金冠歪斜、腰配鳳簪玉帶,正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齊小王爺。
這位小王爺終日沉迷女色,名聲在外。
在此處碰見倒不是奇事。
陸淩姝鼓足了勇氣才來到這煙花之地,隻盼不要引起任何人注意。她戴著麵紗,倒不害怕,便當沒聽見,繞過他徑直往後院走去。
齊小王爺吃了個憋,目光登時變了,冷笑道:“你敢輕視本王?”伸手拉住她垂於身後的披帛,用力一扯。
陸淩姝沒料到他如此無禮,頓時站立不穩,一個踉蹌往後摔去。
身子卻是一輕,被抱在一雙強勁有力的臂膀之中,隨即被人輕輕扶穩,擋在了身旁。
這人身形頎長,衣飾紋路奢華貴氣,青玉發冠扣著墨發,一縷不羈的發絲揚在修眉俊目間,下巴微微抬起,嘴角噙著一抹生人勿近的疏離笑意,顯得風流而不羈。
齊小王爺醉眼惺忪,努力看清來人後,眼睛一橫,哼道:“楚爺追來是為何?”
那人道:“怕小王爺喝多了摔著,特意來送送。不想您雄風依舊,腳下不穩手中倒穩得很。”伸手輕輕一拽,輕而易舉從齊小王爺手裏取回了陸淩姝的披帛,遞給她,眼神卻未曾在她身上停留半分。
齊小王爺登時虎口發麻,訕訕地撫了撫手,不由往後退了半步,嘴上仍硬著:“先在本王麵前放肆,又巴巴跑來討好。打一巴掌給個甜棗,虧你也幹得出來!這小娘們給臉不要臉,你若真有誠意,就叫她嚐嚐厲害。”
那人不置可否,輕笑道:“小王爺的厲害,遍紅院的姑娘們早就嚐夠了,個個的惦記著小王爺的好。不過,這閨閣中的小姐,怕是臉皮薄了,承受不住您的雨露。”
他朝旁略微一抬下巴,示意陸淩姝離去。
陸淩姝心中感激,雖不知這人是誰,聽他這輕佻露骨的話束,臉上漫起兩抹紅暈,好在麵紗之下誰也看不清楚。但看他氣度,不像那般下作無恥之人,便想悄然離去。
誰知,齊小王爺喝道:“站住——”
陸淩姝頓了頓,隻聽到那人懶洋洋地道:“小王爺莫非沒聽懂我的意思?”
齊小王爺氣急:“你少裝模作樣,這花酒你還喝得少了?在本王麵前裝什麼大尾巴狼。”
“我這人雖然好色,總歸有幾分底線,不像小王爺這般放浪形骸。人家是美是醜你渾不在意了?”
齊小王爺有些懼怕卻無奈道:“楚易,你非要壞我好事?”
陸淩姝腳步沒停,趁機走了。
楚易……
心中默默咀嚼著這個名字。
原來,他就是那個臭名昭著的紈絝子弟——揚州太守的嫡次子楚易。聽聞此人聲色犬馬,遊手好閑,又因一身武藝仗勢欺人,是揚州城內人人唾棄的對象。
她本還有幾分感激,如此一聽,微微搖了搖頭。
這人也不是好相與的,倒是高看了他。
陸淩姝來到後院,想象中的不堪入目之況不見,倒是琴聲繚繞,清幽雅致。硬著頭皮往前找去,沒走兩步,就聽到弟弟陸止戈放蕩露骨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