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止,雪未歇,直至晚間,已將整個南宮染成一片雪白。

就連南國最溫暖的地方——南帝寢宮,南玄宮的屋簷下,也結起了冰掛。

赤磚銀瓦的宮牆上,紅燈搖曳,微弱的燭光,跳動在穆仟塵鮮紅的嫁衣上。

寒風不停拉拽著他鮮紅的衣角,發出“劈劈啪啪”的響聲。

“陛下,梁國和親公子,已在外候著了。”

“嗯,知道了。”

葉蕭弦嘴臉微微上揚,隨手扔掉送嫁禮單,拎起一壺溫酒側臥在窗邊,自顧自的欣賞起,這雪月中的一抹紅。

“簾外寒山暮色雪,月下紅梅惹人憐啊!”

直到這“一抹紅”即將被霜雪覆蓋,才開口傳喚。

“呼。”

穆仟塵深吸一口氣,再次仰望太空,耳邊回響起臨行前梁王的話… …

“敗軍之將,本該軍法處置,既然南帝看重你,你就帶罪立功,留在他身邊盡心侍奉,本王自不會虧待你的家人,否則… …還有,你性子剛烈,為了避免惹出事端殃及國家,這身武義,就不必帶去了… …”

緊握掌心的手,又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

緩緩踏上台階,每一步,都像有千斤重,在身後留下了一排深深的腳印。

“愣著幹什麼?過來,給孤溫酒。”葉蕭弦白衣鬆散,側臥在床榻上,搖了搖指尖的酒瓶,投去一個不屑的眼神。

穆仟塵不語,低頭去接,可手指剛碰到酒瓶,葉蕭弦又收了回去。

“沒人教過你規矩嗎?跪下接。”

“你… …”

穆仟塵緊咬著牙,立在原地,眼裏滿是怒火。

心中的傲氣,不允許他跪拜敵國君王,可家人的安危,又迫使他不得不聽從… …

片刻後,穆仟塵還是跪了下去,高舉雙手,捧過南帝鼓掌中的酒瓶。

“嗬嗬,這還是那個,桀驁不馴,馳騁殺場的小穆將軍嗎?”

穆仟塵沒有接話,剛想起身,卻被葉蕭弦抬腳強按了回去。

“再教你一次規矩,孤沒讓你起來,就得一直跪著,別忘了,你已經不是將軍了。”

葉蕭弦緩緩放下腳,身體微微前傾,挑逗的撥動著穆仟塵的發絲:“真沒想到,讓人聞風喪膽的梁國少將軍,穿上紅妝竟會如此… …明豔動人!”

修長的手指,從穆仟塵的臉頰遊走至脖頸:“孤不過隨口一說,沒想到你們梁王就上趕著,十裏紅妝的把你送來!哈哈哈!看來在他心裏,你遠不及二三十座城池來得重要。”

說罷,抓起他的胳膊,稍加用力,便將穆仟塵甩到了床榻上。

[嗯?他怎麼會如此柔弱?]

葉蕭弦疑惑的按壓住他的手腕,脈象不僅微弱而且雜亂。

他也是久經沙場之人,一摸便知,是服用了消退內力的內消丹。

此藥雖不傷及性命,但極為傷身,且內力越強,傷得越重。

“放開!”

穆仟塵雙手攥拳,努力掙紮,卻終究是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你們老梁王,到底是高看了你?還是低估了孤王?居然給你吃內消丹?”

葉蕭弦領口鬆散,露出完美的胸肌輪廓:“算了… …也總歸是有心了,隻可惜了你這雙,曾經揮過長槍,降過烈馬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