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蒼北軍營,再次迎來了特殊的客人,此人依舊來自遙遠的京都,頂著火熱的太陽,瘦小的身子衣著一絲不苟的太監服,雙手高舉一道明晃晃的聖旨,尖細的聲音傳遍整個蒼北大營。
這是短短一年時間,從京城來的第三道聖旨了。
“將軍府秦杳接旨!”
軍帳內,秦杳執筆的手一頓,眉眼微動,沉思片刻便起身,率帳內一眾手下出帳接旨。
“臣將軍府秦杳接旨。”秦杳身著鎧甲,單膝跪地,一手放在膝前,一手執握腰間的佩劍,微微頷首,等待著傳旨太監宣旨。
太監高昂著頭顱,透過聖旨與手指的縫隙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杳,眸子裏的不屑一閃而過,卻是大度的沒有計較秦杳的無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自驍遠將軍薨逝以來,朕夙夜憂歎,恐負將軍生前囑托,未能為幼女秦杳擇一良婿,將軍不能九泉含笑。然幸得上天垂憐,聞廣平王溫照凜品學兼優,為治國之能臣,觀之已久,朕心甚慰,於驍遠將軍之女堪為良配,朕特將汝許配廣平王為正妃,一切禮儀,交由禮部與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於兩月後中秋佳節完婚。欽此!”
“秦將軍接旨吧!”
秦杳麵不改色,舉起雙手接旨,該來的總得來,“臣接旨,謝皇上恩典,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似乎是很滿意秦杳的臉色,笑著將聖旨放在了秦杳的手心,接著說道:“宮裏已經著手開始準備將軍和廣平王的婚事,皇上命老奴轉告將軍,大婚在即,還請將軍即刻隨老奴回京,以免錯過了良辰吉日。”
“什麼!即刻回京?”說話的是跪在秦杳身後的副將,秦杳心腹之一裴騰,此刻乍然聽到這個消息,他當即就按捺不住了。
聞聲,太監微微側頭,居高臨下的瞥了一眼裴騰,道:“怎麼?裴副將有異議?”
“我——”
“裴騰!”秦杳麵色微怒,側身嗬斥道:“規矩忘了嗎?目中無人,口無遮攔,自己下去領二十軍棍!”
裴騰自知失言,但卻仍舊心生不服,隻不過多年的軍旅生涯,他知道命令與服從,他拿起手邊的兵器,豁然站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揚武揚威的太監,冷哼一聲,低罵了一聲‘閹狗!’,這才消失在了軍帳內。
秦杳站起來,將聖旨放在了案桌上,同站在旁邊的幾個手下說道:“今日且先商議至此,你們先回去,等本將軍思量妥當,再尋諸位商討。”
幾個副將齊齊抱拳點頭,“是,屬下明白。”說完便手握兵器離開了營帳,跟裴騰一樣,臨走之時,幾人同樣不善的剜了太監一眼。
“秦將軍真是禦下有方,咱家可是代表的皇上!”
“軍營莽夫,馮公公何必動怒。”秦杳莞爾,頭也不抬的收拾著案桌上的東西,不外乎是一些軍務和兵書,雖然不是機密也不是都非常重要,但也不是什麼人都能看的。
“動怒——”
秦杳打斷了馮公公的話,漫不經心的說道:“本將軍要去收拾回京的行李,就不陪公公閑話家常了,路上咱們有的是時間,公公請自便。”
說完,不等太監作出反應,秦杳已經消失在了營帳內,一並帶走的,還有桌上的全部東西,隻留下一卷明晃晃的聖旨與馮公公作伴。
馮太監自是氣得不輕,他雖不是皇上身邊的總管大太監,但是也是宮裏響當當的人物,誰人不給他馮進幾分薄麵?
也隻有在這鳥不拉屎的蒼北,這些人才敢這般放肆!
馮進在心裏默默記下了,且等回京都複命,他定然要好好在皇上麵前說道說道!
馮進一邊憤懣著,一邊在營帳內東看看西瞧瞧,不過巴掌大的地方,硬是讓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就連桌子板凳下邊都沒有放過。
“收拾得真幹淨!”馮進站在案桌前自言自語,語氣裏不免有些失望!
還想發現點兒什麼回去討個賞賜什麼的……
隻是馮進即便在宮裏摸爬滾打數年,既謹慎又小心,卻終究不是習武之人,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早就被人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就傳到了秦杳耳朵裏。
“不用管他,隨他折騰。”秦杳坐在病床邊一邊攪和著手裏的藥,一邊說道。
“是,將軍。”
“你呀,何必這般小心,他一個太監,能發現得了什麼?”半躺在床上的男子搖頭笑道,手裏的兵書也不看了,轉頭看著自己這個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