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茶杯,環視了一圈,也學著她們的樣子捂著嘴笑:“娘娘們誇得臣妾都不好意思了。”
方才還存在的笑聲此刻就像被人按下消音鍵,頃刻間蕩然無存。
笑得最猖狂的莫過於紫衣女子和粉衣女子,而此刻這兩位,怔怔地看著顧燦,被她的話嗆到了,一時不知如何反駁。
正中央的皇後也是一愣,倒是她身後伺候的嬤嬤附耳低語道:“娘娘且寬心,這位夫人奴婢瞧著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
“是麼?”皇後喃喃道,“本宮還是第一次瞧見言妃被人嗆聲。”
言妃——也就是那位紫衣女子,她是九皇子登基後被家族送進宮當妃子的,母家是當朝丞相。自進宮以後,她仗著家族的勢力幾乎是橫著走,就連皇後都不放在眼裏。
曾幾何時被人這麼頂嘴過,回過神後“啪”地拍著桌子道:“你一個小小的商人之女,誰給你的膽子如此放肆!”
瞧,這就是無能狂怒,說不夠就開始拿身份壓人。
顧燦都覺得搭理她掉價。
都坐到妃子的位置了,也不說學學情緒管理。
顧燦佯裝不解:“娘娘息怒,臣妾不知哪句說錯惹了娘娘生氣。”
要多無辜有多無辜,要多白蓮有多白蓮。
言妃一噎:“你!”
顧燦眨巴著眼睛,一臉不解。
她篤定這個妃子不敢說出生氣的原因,無非就是惱羞成怒唄,正因為顧燦說的都是實話,才讓言妃覺得不可饒恕。
一個上不得台麵的商人之女,在她們眼裏是不配擁有一切的。
但言妃也不能承認,否則就失了麵子,失了身份。
所以說這些古人啊,就是喜歡把麵子身份看得太高,才會過得不快樂。
言妃吃癟的樣子讓向來與她麵和心不和的月妃心底笑開了花,不止是她,甚至連皇後嘴角都差點壓不住。
正當顧燦演得起勁的時候,一個看起來比較年長的女子開口了:“言妃,這倒是你這個做主人的不是了,葉夫人第一次進宮,你理應多包涵才是。”
一句話,暗諷了兩個人。
明麵上看似在幫顧燦解圍,實際上是笑她沒見過世麵,而一句“主人”,更是嘲笑皇後無用。
你看,皇後的臉都跟鍋底差不多黑了。
言妃聞言麵色果然好了不少,一副不跟刁民計較的樣子:“罷了,本宮懶得和她一般見識。”
顧燦抽了抽嘴角,看向方才說話的那名女子,長得一和善臉,一開口都是坑,看來這就是那位笑裏藏刀的賢王妃了。
你不想跟我計較,也得看看我同不同意。
顧燦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臣妾謝過王妃,說起來,臣妾跟王妃還略有淵源呢。”
賢王妃沒想到她還會繼續開口,但隻是一瞬詫異便又恢複一副溫和的笑:“哦?何出此言?”
顧燦放下茶杯:“賢王府在玄武街吧?那一條街的鋪子都是我家的,許是在我不知情的時候王妃去過我家鋪子呢?”
賢王妃:“……”笑不出來。
前腳說人家沒見過世麵,後腳人家就啪啪打臉。
玄武街在京城也是相當繁華的街道了,在那一條街上的鋪子麵向的人群都是達官貴人,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富貴人家,怎麼不算見過世麵呢?
顧燦接連雙殺,一時間其他人暫時不敢開口了,隻能先觀望觀望。
沒人說話顧燦也不覺得尷尬,她又喝了一口茶。
察覺有人看自己,顧燦望向視線來源,是一個看上去比她還要小一些的姑娘。
見自己偷看被抓包,那姑娘也不躲閃,倒是大大方方地說道:“葉夫人好像很喜歡這茶?”
這句話摸不準有沒有帶惡意,顧燦隻含糊道:“一般。”
誰知那姑娘下一句便道:“這茶可是那些附屬國進貢的,是他們那兒頂好的茶葉,能喝到的機會不多。”
哦,原來在這兒等著她。
顧燦瞧著這姑娘是坐在賢王妃身邊,估摸著應該是一家人,這可真是……不記打。
“好說,”顧燦放下茶杯,“家父不才,沒什麼特別的愛好,就喜歡收藏茶葉。我們家有一間專門的屋子用來放他收集的茶葉,這茶,跟我小時候經常喝的那種味道相似,所以我不免多貪幾杯。”